苏府的午时阳光滋滋的响,苏长亭正在书房中审阅着公文,全寿敲响了门,他没有抬头,凝眉说道:“进来。”
进来的全寿手里拿着一份信,递到苏长亭的面前,说道:“少爷,洛阳来的信。”
专注于公文的苏长亭骤然停下,放下毛笔,接过全寿手中的信后,一边拆一边说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少爷。”
门合上后,苏长亭将信展开,阅完之后眉心一皱,情绪忽然变得阴沉,他从来一目十行,而这封信寥寥几句却叫他看了许久。
许久后,他才终于脸色不好地将信放下,重新执起毛笔,审阅公文,难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眼下的公文一直不翻篇,仿佛这小小的一页便有数万字。
最后无奈,苏长亭再次拿起一旁的那封信,又看了一遍,抽出一张干净的纸,开始回信,千钧下笔,似乎还携带着一股怨气。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晚了半小时,下次补上一更赔罪(づ ̄3 ̄)づ╭?~
☆、金奉国来使
早朝之后,天正蒙蒙亮起,文武大臣从太和殿走出,纷纷向苏长亭投向善意的目光。跟老师走在一起的苏长亭一一回望,笑容可掬。
田忠仁拍了拍苏长亭的肩,老怀安慰地说道:“长亭,这次金奉国来使的各项安排,陛下与杜相交付给你,便是对你极大的信任,万不可有所闪失。”
其实他很放心,这么多年来,他还没见过他这爱徒行差踏错过一步,若是论起小心谨慎恐怕就算是他都比不过。
“老师放心,长亭必定小心处事。”苏长亭恭敬地朝着老师一拜,随后秦遇也走来了。
秦遇向田忠仁与苏长亭见礼后,微笑着说道:“苏大人,金奉国历来与我国邦交甚好,同休共戚,今次陛下将接待来使的如此重任交托给大人,必定是将大人看做栋梁之才。”
“秦大人客气了,你我之间何须这些客套话。”苏长亭温文尔雅地接话。
秦遇垂下头,面露难色,没有说话却也没有说告辞,田忠仁摸了摸胡子觉得有些奇怪,便看了苏长亭一眼。
接受到老师的眼神,苏长亭微微一笑,这才再次对着秦遇说道:“秦大人可是在大理寺遇到什么麻烦了?”
秦遇又抬头看了两眼苏长亭,犹豫了一番这才说道:“实不相瞒,秦某的确是有些事想要请教苏大人。”
“秦大人请言。”苏长亭一抬袖示意。
袖中的手捏了捏,秦遇皱着解也解不开的眉心结,说道:“是这样的,自季尧接任大理寺少卿的位置后,大理寺中便起了一些变化,人心涣散,而那季尧……”说到这里,秦遇停住,似乎不知如何接着说下去。
“他可是事事专断独行,从不经过秦大人的许可?”苏长亭微笑着问道。
秦遇猛然抬头看去他,眼中竟是惊讶颜色,但是片刻后又清醒了一些,脸色略微难看,觉得自己管不好下属,还要去请教别人实在是丢人的很。
他点点头,后又补充道:“正如苏大人所言,这季尧在大理寺中从不听从差遣,做什么也都不曾询问过我,可是他又是杜相的门生,我现下正不知如何处理。”
他们的计划是靠拢杜相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入了虎穴如何安然趟过,便是要“狼狈为奸”。可是他对于这些阿谀奉承的事,实在做不到得心应手,又不能像苏长亭这样仿佛与所有人都交善,又根本没有与任何一人扯上关系。
秦遇觉得他对于这大理寺卿的位置是越来越难把握了,恐怕迟早是要保不住的,届时也不知道会不会对他们的计划造成什么影响。
“无妨,他想要如何做便如何做,秦大人只需知道大家都是为了杜相办事,既然季大人已经将所有都办好了,秦大人何不乐得清闲呢。”苏长亭笑得轻松,说的话更是轻松。
而秦遇却依旧凝重着一张脸,刚想反驳,便听一道声音讨人厌地响起,正来自他们的左侧方,来人正是季尧,一身官服穿得极为张扬,走路的姿势更是气焰十足。
“难怪苏大人深得杜相的信任,大家都是为了杜相办事,此话说的极妙,极妙。”季尧笑容满面地走到了苏长亭等人身边,先是朝着田忠仁行礼,然后才是苏长亭,最后是秦遇。
面对秦遇,他最是随意,匆匆行完了礼,他便将秦遇视若空气一样,看去苏长亭,道:“苏大人恭喜恭喜,金奉国这件事若是妥善完成了,苏大人必定又要加官进爵,日后须得大人多多关照。”
“季大人客气,同为杜相办事。”苏长亭谦逊地弯腰拱手,笑容可掬。
季尧同样笑得灿烂,客套了这一番,他便告辞道:“季某还有事,不打搅苏大人与田阁老,先行一步,苏大人告辞。”离开的时候,季尧看也未看秦遇,仿佛秦遇根本不是他的顶头上司,而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
秦遇站在一旁,整个人处在阴霾之中,双手叠放于身前,微垂着头,眼眸中暗暗的。
“秦大人,升官吧。”苏长亭看着他,淡淡地开口道。
秦遇瞬间抬头,升官?那便意味着让位,将大理寺卿的位置拱手让给杜相的人,从此连大理寺这律法一块也彻底由杜相说的算。
升官?升的什么官,不过是名头听着响亮,却根本没有任何实权,太常卿,九卿之一,掌宗庙礼仪,却与礼部有重叠之处,所以平日根本没有什么事,一个再闲不过的官。
“当初留任是为了什么,大人应当记得,如今升职也是同样的理由。”苏长亭见他犹豫,清澈的双眸略略地将视线放在他的身上。
田忠仁站在旁边,捋着胡须的动作都停下了,苍老的眉心皮肤皱起,像是老树被风刮裂的口子。
“秦大人可以回府慢慢考虑,不必急于一时。”苏长亭又道。
秦遇神色惆怅,漠然地告辞道:“秦某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