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熙望着打盹的莫曦，无言以对。

昨夜她为了他的行止心绪浮动，白日清醒，神思清明，心想这事没有什麽巧合，定是莫曦安排，却也不好腹诽他心机用尽。毕竟昨夜若不是他寻了过来，她真会冻坏。

她伫立了一会儿，看着桂花飘落在他的髮上，想起昨夜他孤身一人寻她回寝殿，清晨上早朝，肯定也累着了。心中一软，迈开步伐默默地来到他身边，并肩而坐，彷彿什麽都没发生过。

莫曦身侧软垫微沉，熟悉的香味在一片桂花香中显得清晰，他长睫颤动，唇瓣微扬。

她来了，自个儿走过来的。

香风吹过，齐熙静静地望着眼前桂花树枝叶摇曳，细小的白花落在的她的罗裙上。一只温热的手掌突然覆在她的手背，齐熙微震，侧头瞧向莫曦，他还是阖眼假寐，像是不经意的动作罢了。于是齐熙缓缓地抽出手，骤地间，莫曦的指尖压住她的。

「倘若以后又与我呕气，就来这座小院吧。夜里别乱闯了，要是冻坏，我心里会难受…」莫曦慵懒地说道。

齐熙讶然。他这话说的露骨，冯侍郎也从未对她这幺亲暱过，直让她双颊沁出热意，心里泛着陌生的情绪，淡淡的酸甜，但却让她立时抹去。

她不懂他。

稍早，朱嬷嬷真派了她差事。除了侍浴，白日曦王上朝时，她得做些寝殿前的庭院洒扫，整理曦王寝殿，洗涤床褥衣袍、刷洗夜香、火盆，都由她一手包办。

朱嬷嬷冷着脸对她说：『曦王有令，苏侍行专门服侍曦王起居，午后侍读，夜里在东厢房值更。你想当个奴才，也算是求仁得仁。』

齐熙没有辩解，只是默默承受。

曦王就是这麽对待她想离他远些的要求。

她不想与他朝夕相处，他便让她走不开他身侧。

那现在他又在温柔什幺？

她咬牙，低声说道：「以后曦王不需劳费心思寻我…」

「别说话，让我睡半个时辰再叫醒我…」莫曦打断她的话，语毕，真的沉沉睡去。

齐熙微怔。

他连让她拒绝的机会都不肯，自顾自地安排，一个劲儿的对她好，霸道地命令她留在他身边？明明她都对他说得清楚明白了，待他脚伤痊癒就要离开去寻冯敬之啊！怎幺他就不懂？

齐熙突然很想告诉朱嬷嬷，倘若她任性妄为，那麽莫曦也不遑多让！

她睐着莫曦在她眼前安然午憩，默然无语。她原可以趁他睡着时起身离去，等一刻钟后再叫醒他，但不知道为何，她却像是被他的手指钉住般，无法移动分毫。

她就这麽静静地看着莫曦毫无防备的睡颜，不知看了多久才回神。突然觉得为何是他的指尖压着她的，于是，她悄悄地抽出食指，压上了他的。见他没反应，她右移动中指，压上他的中指，一根接着一根，直到他白玉般的指甲都让她压在底下，她才满意一笑。

林间静谧，只有风吹过枝枒的声音。

莫曦还是没醒，呼吸平稳匀长，齐熙无聊地数起了他的呼吸数，数得她也跟着睏了，开始仰头打起瞌睡，最后忍不住趴在自己的胳臂上，在莫曦身侧跟着睡下。

***某时颗颗一笑***

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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