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开小桌子的抽屉,拿出于寞说的纸袋,打开一看,里面果真有张尺寸放大的相片。
「为什幺要特别留着?」我的手抚过那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最后停在爸爸的落款上。
「那是我和寂唯一的一张合照。」于寞感慨的说:「妳也知道,其实我们都不太爱拍照,唯一只有我们两人一起的合照,竟然还是从一幅画翻拍下来的。」
「喂,于寞。」我换他一声,他抬头看我,脸上漾起灿烂微笑,弧度就如同水的涟漪一般,却也和水的涟漪一样,起得快,消失得也快。
「程小冬有什幺事呢?」
「如果哪一天,你真的离开了,我一定不会哭。」我认真的看着他。
有那幺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眼眶似乎又懦弱的泛满了泪,眼前,于寞的身影逐渐模糊,甚至有种变得透明,快要消失不见的错觉。
从前当于寞就在我身边时,我从来不觉得我就快要失去了,但此时此刻,我却觉得明明近在眼前的他,离我好远好远……
半晌,于寞突然摀着胸口,故作受伤的神情,用心碎的声音问我:「为什幺?至少也为我的死哭一下下吧?就算妳只哭三秒,我也会很感动的!」
我看着他大笑,「白癡喔!」
「因为我觉得像你这种人一定就像本土剧的祸害一样,生命力媲美打不死的小强,绝对不会死。」我也学于寞做了个灿烂微笑,坚定的告诉他:「所以,没什幺好哭的!」
「怎幺这样?程小冬真是冷血。」于寞开玩笑道。
因为我觉得你不会死,所以,没什幺好哭的。
那是表面话。
或许是因为早早就经历和爸爸的别离,对于死亡,我的情绪早已麻痺。什幺安慰人的话我没说过?我不敢告诉于寞的是,因为在他真的离开之前,我的眼泪都已经全部流完了,所以,想哭都哭不出来。
这幺想着,我的鼻腔又是一阵酸。
「水没了……我去外面盛水,你等我。」
语毕,我赶紧起身走出病房,眼泪也在转身的霎那落下。
一直到饮水机前面,我才发现,我根本就没有把病房里的水壶拿出来。
我一定是笨得无药可救了。
于寞怎幺可能会没发现?就算我们现在的相处轻鬆愉快,但是我们毕竟曾经在一起过。
他不可能不发现的吧?
我的逐渐脆弱,全都是因为害怕没人肯告诉我他好像越来越严重的病情。我对于寞的未知从分手那天起就不断扩大,甚至从前不敢好奇他在那个时间点提出分手的真相,又再一次浮现心头。
可是他仍然什幺都不愿意说,像是刻意想要假装成我们还好好的时候。
我害怕失去他,无论是以什幺形式,我想,我从以前就害怕会失去他这个人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