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她身旁抓住她的手，「筱贤，别弄了。」

她突然甩开我的手，眼泪从她的脸颊滑落。「陈品懿，你真的很讨厌！」

「筱贤。」

她抬起头瞪我，「我们已经交往三年了，三年！」

是，从夏席梦离开那年开始。

「这三年来你从来没主动吻过我！亲密动作根本少到不能再少，连拥抱我都很难得到！」她大吼。

我承认，因为我还是对她没感觉，我是个大坏蛋！

「自从知道夏席梦是你前女友后，我一直很没安全感，因为我知道在你心里的一直都是她！我单纯的以为只要是我真心付出，总有一天，你也能爱上我！」她直接把她手上的盘子给摔了下去。

「你连让我为你做这些事都不肯......」她双手握拳。「我的眼里一直都是你，那你呢？我知道你很努力了，但你给我的感觉就像我是你的妹妹！你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妹妹！我不是你妹妹！我是你女朋友！！」

我低下头。「对不起......」

她走到我的面前，接着她双手环住我的脖子并惦起脚尖吻了我，但我并没有回吻她。

几秒钟后，她退开，之后冲出我家。

我深呼吸，接着蹲下来开始整理那些玻璃碎片。

筱贤说得对，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问题。

???

我走进我的办公室，打开衣柜拿出医生袍穿在身上接着拿起桌上的病人资料开始详读。

炫熙走了进来，「早啊！」她走到柜子前开始替自己泡杯咖啡。

我咬了一口三明治，「早！」

「昨天玩的怎幺样啊？」她问。

我吞下三明治，「很好啊！」

她拿起马克杯喝了一口，「是喔，可是你看起来不太开心，怎幺啦？跟女朋友吵架了？」

我没理她。

我从电脑椅上站了起来，顺便拿起了病例资料，「我走啰！」

我往病房走去，途中被拦截了下来。「黄天翼，你干嘛？我要去巡房欸。」

「我帮她预约了今天下午五点，你那个时间的事情排开吧！要不排给我。」

「她答应了！？」

「嗯。」

「有记得提醒她检查前六小时前禁止进食吧？」我继续问。

「你要做CT(电脑断层检)是吧？」

我点头，「我想确认有无肿瘤。」

到了下午五点，我待在电脑断层扫瞄室等夏席梦，几分钟后，一名护士带着夏席梦走了进来。

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六小时内没进食吧？」

她点头。

我对着旁边的护士说:「替她打显影剂。」

夏席梦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洋装，几乎没有戴任何配饰，妆也画的很淡。她应该是有经验，这让我更加确定她绝对知道自己生了什幺病。

我坐在候诊室看着电脑萤幕上CT照出来的图像，在我仔细观察后，我差点心跳停止。

「怎幺会......」我双手握拳。，

在等待夏席梦换装的那段时间，我拿着她的电脑断层图像走到了诊疗室。

我直接打开门，原本坐在电脑椅上看资料的黄天翼被我突然的举动下了一大跳。

「你干嘛啊？你不能先敲门吗！？」他无奈的说。

我走上前把电脑断层的图像拍到他桌上。

『啪！』

「啊！你干嘛？！」黄天翼看着桌上的照片。

「看。」

他拿起照片，「看就看嘛......干嘛那幺兇。」他开始仔细看那几张照片，接着他又啊了一声。

「这个位置......」他喃喃自语。

我斜靠在桌上，叹了一口气。

突然有人敲了门，之后夏席梦走了进来。

黄天翼放下照片。

她关上门。「不好意思，我想跟陈品懿单独谈谈。」

黄天翼像是理解似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走出诊疗室。

她走到桌子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拿起桌上的照片看了看，接着开口说:「你有什幺话要告诉我？」

我走到他面前的位置坐了下来，「为什幺拖到现在？！」

她不可置信的抬头看我，「『拖』？！你认为我故意拖延吗？！陈品懿，你认为我是这样蹧蹋自己生命的人吗？！」

我只是看着她。

「我接受过治疗，但当我听到我努力过后的结果不是好转而是恶化时，你觉得还要努力吗？」

还是恶化。

她叹气，「当你被医生宣判自己剩下两个月时，孤单`寂寞`害怕全都接种而来......」她放下照片，「你救不了我的。」

我双手握拳。

「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要让你知道，有时候人是无法与上天抗衡的。」她拿起包包。

「让我救你。」

她似乎被我这句话吓到了。

「什`什幺？」

我往前坐了一点，「虽然这肿瘤的位置可能有风险，但给我时间，让我救妳。」我看着她。

席梦，我不能再失去妳了。

她失声的笑了出来。「不用了，我不想被救。」接着她转头离开。

我不会放弃的，席梦。

绝对。

就算妳推开我无数次，我也不会放手了。

我们之所以再次相遇，就是因为这就是我们的缘分，我们虽然只是短暂的擦身而过，但那短短的瞬间，已经为我们刻画下永远。

我拿起照片。

肿瘤位置太接近动脉，如果一个不小心切到动脉，要止血非常的困难，一定会引起大出血。但_如果让肿瘤继续长下去压迫到其他器官，会更严重。

怎幺做？我到底该如何做？

我闭上双眼试图冷静下来思考。

关于我的爱情，我不能再次失败了。

我走出诊疗室到护士值班台，「不好意思，我有事要请妳们帮忙我。」

某一名护士的脸上马上挂起大大的笑容，「是，您请说。」

我拿出夏席梦在本院不多的病例资料，「这病人是我最近收的，但我们医院关于她的病例及资料不多，所以我需要从别家医院调她所有的病例及资料过来。」

「我知道了，什幺时候拿给您呢？」

我微笑，「如果可以的话，请麻烦在今天我下班前拿来我桌上放着。」

「好。」

接着我转身离开，走回办公室查看我的班表，才看到一半有名实习医生跑了进来。

「学长`学长！」

我转头看他，「怎幺了？」

他气喘如牛，吞了一下口水后继续说:「那个_急诊室送来了两个重大车祸的伤患，目前没有其他可以调动的外科手术医生......」

我跟着他一起快跑出办公室，「黄天翼呢！？」

「学长已经在那里了！」

我冲到了急诊室，黄天翼已经在帮其中一个急救了，我跑到另外一个伤者旁，护士开始报告目前伤患的情况，血压低`心跳已经低于正常了`大量内出血且器官已经开始衰竭。

「準备手术室！」

大家开始把伤者往手术房送去，至于黄天翼还在努力抢救，他全身上下已经沾满那位伤者的血了......

在经过手术抢救后，伤者被送进了加护病房，还是没有脱离险境。我疲累的从手术房走了出来并摘下头上的帽子直接坐在椅子上，我闭上双眼深呼吸了几口气，用手按摩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于是我站了起来往办公室走。结果才一打开门就看到黄天翼无神的看着窗外的世界。

「你_干嘛？」我边问边拉开我座位的电脑椅。

「我没救活那位伤者。」他突然说。

我打开桌上的病例，「这不是我们都会遇到的问题吗？我们无法与上天抗衡，我们只能竭尽所能。」

夏席梦也曾经说过这句话。

我后悔说出这句话了......

他吐了一口气，「我只是觉得如果我再厉害一点，说不定那位伤者就能活下来了。」

我放下病例，「多处器官衰竭`大量失血`肝脏和肾脏都破裂了，送到医院来时已经休克了不是吗？」

黄天翼只是叹气。

我摸摸自己的肚子，中午吃完后就没在进食了。我拿起桌上夏席梦的病例资料开始阅读。不管怎样，我都一定要救活她，绝对不会让她从这世界消失......

我开始研究有关类似夏席梦的病的论文，就算只有一点可能，我也必须把握，任何线索都有可能可以让她活下来。

黄天翼的BBcall叫了起来，他从医生袍口袋里拿出BBcall。「欸，我先去忙啰！」

「嗯。」我继续看着电脑萤幕里的论文。

医生被BBcall呼叫是平常到不行的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看到一个有可能可行的方案了，但我真的太累了，眼睛忍不住闭了起来，就这样趴在桌上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的BBcall也叫了，我从桌上跳了起来，拿起BBcall。「不会吧......」我喃喃自语后马上往加护病房跑。

我一进到加护病房，护士就上前，「医生，血压跟心跳逐渐降低！」

我跑到那位伤者的旁边，看了一眼旁边的心电仪。「通知家属了没？」

一旁的护士回答:「已经通知病患家属了。」

「多处器官又开始衰竭了。」我喃喃自语。

接着一旁的心电仪叫了起来，护士赶紧大声告诉我:「心律不整！」

「準备电击器！」

电击完让心跳停止后，我直接跨坐到病床上替患者做心肺复甦术，就这样持续了十几分钟，最后心电图上还是没有出现任何波动，心脏已经停止跳动了。

我从病床上下来，看着加护病房的时钟宣布:「二月十二号，凌晨3:57分，ⅩⅩⅩ先生于台北荣总加护病房因多处器官衰竭过世。」

护士替死者盖上白布。

我走出加护病房外面对死者的家属，「很遗憾，但我们尽力了。」

接着家属悲伤的哭声传遍这条安静的走廊。

我转身离开。

看着窗外的夜景，大家都在休息，而我们却要面对死亡，与死神拔河。

唯一能救活夏席梦的方法就是切除肿瘤，有百分之五十的机率手术会成功，有另外百分之五十的机率会失败。

这是一场赌局，关于我爱情的赌局。

我会成功的。

不能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