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公子长得够俊的。”
听到这,我幽幽叹口气,回身折返。掌柜的本要上去劝,一见我下来,老脸笑得跟开了花一样,看得我心下疑惑。待我走过去时,那男子正躲开无赖的咸猪蹄,幽深的眸中闪过一丝厌恶。
“这位小姐。”我站在那人身侧,眼珠随着她再接再厉伸出来的爪子移动,淡道,“在下亲眼看到是你撞上了这家的小姐。”
“哪来的奴才,主子的事也敢管!”她只瞥了眼我这身下人的打扮,话便脱口而出。
“……”我沉默,因为我觉得她的话确实有道理。可惜她忽略了点,她可能是主子,却不是我的主子。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沉默,厅堂里全沉默了。或者,她这话一出口,大厅里的人便很默契地同时沉默了。
总之,气氛很微妙。
半晌,掌柜的上前,没头没脑地问了句,“这位小姐是新到华邺的吧?”
“是啊,老子从这路过。”那人听掌柜的如是问,面上疑惑。
“……”我望向掌柜的,一同疑惑。
闻言,掌柜的望着那无赖女人的眼神忽然升起股同情之情。看见我时,他却挑了挑眉,很是不解我为什么也跟着疑惑。
见状,我又用眼神反问回去,我为什么不能疑惑?
“这位小姐,在我们华邺城,估计就你一人敢喊她一声‘奴才’。”掌柜的很耐心地解释。
“……”于是,那女人狐疑地扫了眼我。
“无论我是不是奴才,我确实看到是你撞了这家的小姐。”别指望我了,我也不懂掌柜在说什么。不过话说回来,对付无赖便不能和她讲理,其实这件事情赔了钱就完事了,可因为最近太清闲了,我便插手继续搅和。
“你说撞了就撞了,有证据吗?老子还说是她们撞了老子!”
闻言,我脑中闪现各种关于力学相互作用的物理原理,唉,应试教育的后遗症……我暗自叹口气,挥去脑中莫名其妙的联想,正要开口辩解。身后却有人耐不住寂寞,开始叫嚷,“苏管家说是看到就肯定看到了,而且我也看到了!”
“就是,我也看到了!”
“苏管家是不会骗人的!”
“就是这个人撞了人,还乘机讹诈钱财,该扭送官府!”
厅里闹哄起来,我很讶异,什么时候咱华邺城建设得如此和谐,大家都变得这么正义感十足了?
听到“扭送官府”,那女人心虚起来,骂骂咧咧地走了。我看着她的背影,感到很惆怅,我还没出手她怎么就走了?
“诶诶,她还没道歉呢!”
“媛儿!得饶人处且饶人。”男子出声制止了女子的牢骚,然后对我欠身一拜道,“温某多谢苏小姐出手相助。”
“公子客气了。”我虚扶一把,听心虚的。其实我什么也没做,是大家把她骂走的。不得不说,舆论的力量真可怕。
那男子似是还要再说什么,但蜂拥而至的群人把却将我团团围住,然后……不幸的我便被涌到别处去了。
“苏管家,我闺女正要找个好人家,您去看看吧!”
“我儿子也要娶亲了,还劳烦苏管家去瞧瞧他!”
“苏管家!”
我应酬过于热情的乡亲们,心中很无奈。我只是个管家,不是月老啊,都是我家小姐惹的祸!
对于感情,我是一张苍白的纸,后来遇见那人,我这张纸就由苍白变成了惨白。自经历过那次凄惨的情感诈骗后,小姐对我的对象就开始严格把关。想为我说媒的人很多,可小姐只要看不上眼,就明的暗的让那些公子嫁出去或是娶上亲。这样一来,华邺城就有了“颜府管家眨眨眼,千里姻缘一线牵”的传言。
对此,作为当事人的我表示惆怅。
若这事是真的,那我这个大龄未嫁女,还不得对着镜子一天眨上个千万回眼?
等记下他们所说的亲事,我再回头时,却不见了那温姓的男子。估计他应是走了,算了,这也不关我什么事。上楼时,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小姐今天的客人似乎也姓温。
春华词三月里,桃夭灼其华远游归人
站在雅间外,我听见里面传出的谈笑声——客人果然是到了。伸手叩叩门,得了小姐的应允,我缓步进去。
“浅浅,你怎么才到。”小姐摇着扇子,笑得一片风流。
“有点事耽误了。”我进屋,转身关门。
“原来苏小姐是颜府的管家。”清朗的声音响起,正是楼下我遇上的温公子。
“温公子,温小姐好。”
二人朝我点点头,继续和小姐说话。向他们问安后,我便走到小姐身后和李钰并肩站好,同时进入壁画状态。
“怎么,温公子认得我家浅浅?”
“认得、认得!方才在楼下遇上无赖耍泼,多亏苏小姐相助!”温公子还未开口,他身旁的小姐便插嘴道。
“媛儿,不得无礼。”随后,温公子便转头对我家小姐道,“感谢苏小姐,也感谢颜小姐。”
“这是浅浅做的,我可不居功。”小姐连忙撇开关系。
闻此,温公子朝我微微点头,目光又回到小姐身上,浅笑不语。
于是,他坚信是小姐出手救他的。
所以,我感觉我再次彻底炮灰了。
小姐曾说,我有颗玲珑心,而我却觉得我有双上帝眼,别人在微小的表情和心思都逃不过我的眼睛。见温公子一双秋水剪瞳盈盈地凝望着我家小姐,我就知道,这出戏我该退场了。
李钰偏过头,再次抛给我一个怜悯的眼神。
我惆怅,她看我的时候,为什么总是这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