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但是已经很好了,因为在独孤琰的面前,君衡已经不再遮掩,不再搪塞,他说,“我会再算上一人。”他会把君衡算计在他整个人生之中。
蛰伏十三年,终于有了这么一点盈利。
才尝到甜头的君衡,有着势如破竹的决心。
卫子臻醒来时,身边的人已经不在,只留下床榻上他已经脏了的一袭白衣,似乎尚存着淡淡的莲香。镇北王失神许久,床褥上有谢澧兰留下的几点血迹,昨晚不是镜花水月的梦境。
他真的来过。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谢澧兰自爆身份!
啊啊啊,写了这么久,感觉终于到要点了。
不过,可能因为很重要,作者君要好好酝酿一下O(∩_∩)O
☆、大靖太子
三月的煦景迷离,微霏绮错的湖水荡着烟波,朝生的曦光面西而坠,牵扯出水榭之间玲珑如幻的盛景。沿黛山而下,一路挂满了红绸与灯笼,连理树上无数喜鹊安栖于此。
让谢澧兰感到滑稽的却是,卫子臻的玄衣甲卫今日人人挂上了红绸,自肩膀下绕左侧胁下,大喜日子里,一个个敛眉肃目,抱剑而立。
“兰兰。”
卫子臻一身猩红蟒袍,右手缠着绸子,牵着谢澧兰,步步往水榭之中走去。
青石绵延的水上游廊,在微雨过后相映如洗澄空,绿净春山,独有一份古拙质朴的韵味。
“怎么了?”卫子臻隔几步就会唤他一声,谢澧兰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如此问道。
“没、没什么,”镇北王难得赧然,幸得他们牵着的是红绸,谢澧兰不会发现,他此刻已经湿润了掌心,“只是想唤你。”
谢澧兰没说什么,两个人一路往上。
他的手指拂过白玉栏,栏下碧水微澜,泛着一缕缕清幽的毂纹,落英翩跹,足踏渌波而溯回起舞。
可他始终眉结不展。
原嵇和乐轻两人在身后岸上,一动不动地守着,和黑甲卫一样面无声色。
闫风则倚在老远的一株橘子树上,剥着墨绿的叶,百无聊赖地横着曲调。当然除他之外,这里还有二十个谢澧兰的其他影卫。
“谢澧兰,”一对众人艳羡的璧人终于走到了水榭之上,绯红的绸缎迎风撒开,卫子臻停下脚步,往日如山嵯峨峻峭的人,在此刻终于赧然,曾漫过弑杀与狠戾的眼眸,软化成不绝的沧海水,他动了动唇,“你不会后悔?”
到此刻才来问这句会不会迟了些?
谢澧兰不动颜色,少年白皙的脸颊浸透着胭脂的软红,他将肩上的一缕红绡取下,依照古礼,替卫子臻系与颈项之前。
他的身姿比起卫子臻确实要矮了些,因此只能踮起脚完成这件事,灵活的手指熟稔地替他系上同心结,宛如烟光画敛的修眉,黑曜石般的眼珠,熠熠地生出喜色的光辉,薄唇缱绻一荡,卫子臻已经心旌摇荡,他掐着少年的腰,吻不由分说地落下。
谢澧兰将他推开,别过头,脸红地说:“拜堂了才能亲。”
“好。”卫子臻也并不觉得他这是托辞,总之见到一贯镇定自若的兰兰因为他手足无措、脸红得像柿子,他便觉得愉悦,夫复何求。
礼官终于此时越众而出,他捧着灼红的檀木盘,置一碧玉如意其上,朗声念道:“羣祥既集。二族交欢。敬兹新姻。六礼不愆。羔鴈总备。玉帛戋戋。君子将事。威仪孔闲。猗兮容兮。穆矣其言。”
山头远处,无数面向阳重鼓,与芦笙齐奏,霎时间动地而来。
将暖熏的山光水色,吹出无边的喜庆欢腾之意。
“请二位新郎,一拜天地。”
礼官扯着浑厚的嗓子,字正腔圆地在山腰处呐喊。
在这场水天之间无俗尘惊扰的婚礼之中,唯剩下天地同喜的默契。
卫子臻忍不住唇角欲破开的笑意,哼了一声,与谢澧兰对着澹澹长天,稽首作礼。
如是拜过堂,乐音变得更加轻快,笼罩着水榭之中孤独又受尽瞩目的两个人,卫子臻脸色绯红,宛如霞朵,觉得自己委实小儿女了些,咳嗽之后又朗声而笑,将谢澧兰重新伸手勾近,“现在可以亲了么?”
谢澧兰垂着眼睫没有答话。
安静的眼波在摇曳,像一片月下的芦苇荡。
等不到的回答,如同默认,卫子臻不作他想,唇急急地亲在谢澧兰的眉心,也就是贴上去的那一刹那,掌心下的少年,突然出声:“子臻。”
他的声音分明是轻的,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