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舒尔茨一家共度圣诞_分节阅读_1_与舒尔茨一家共度圣诞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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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舒尔茨一家共度圣诞_分节阅读_1(2 / 2)

“不过话说回来,”克里斯低声嘟哝:“要真有这么个东西,我恐怕要担心的是我的想法太过疯狂,会把他立刻吓得逃之夭夭。“

他想像罗杰站在他面前——就像三个月前他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落地窗透进来的阳光在他身上投下金色的剪影。他穿着件半旧但熨烫得十分整齐的白色细条纹衬衫,身上有种淡淡的、好闻的气息,似乎是混合着须后水和薄荷味消毒液的味道……他向他亲切地微笑,仿佛他们一早就已经认识。

……克里斯感到口干舌燥,身体里仿佛有一股跳荡涌动的潮水,把那一番他在心里掂量了无数遍、在现实中不可能说出口的言语推到口边。

“要是真有那么一台仪器,”他悄声说,“把我从这个自造的、该死的困境里拯救出来,让我不必每天花费最大的力气假装一切正常,假装并不是一个每时每刻满脑子都是你的疯子……让我知道你对我的感觉,只消有我对你的感觉的一半……不,只要四分之一,我敢说我们就能成为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一对人。”

身后传来了一声低低的、好像抽泣的声音。克里斯这一吓非同小可,差点从椅子上一屁股滑坐在地下。他回过头去,看见舒尔茨太太站在门边,拿一块带钩织花边的手帕擦着眼角。

“噢对不起,我亲爱的克里斯,”她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我不是有意要偷听你说话的……沃尔夫冈让我来叫你去吃午饭,刚刚走到这里,就听到你说的那些话,哎呀呀,那些真是太动人啦。”

克里斯满脸涨得通红,嘴里含含糊糊地说了几句连自己也听不清的话,一边从椅子上站起来向门外走。舒尔茨太太在他身后以一种深受感动的声调说:“我亲爱的孩子,你完全不用担心。萨拉是我的孩子,我敢保证,她会很高兴听到你刚才说的话……”

克里斯正走到了楼梯口,腿一软,几乎没从楼梯上滚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德语中“jemandensuchen“(寻找某个人)有“寻找另一半”的意思,因此征婚/征友广告通常都以“ersuchtsie”(他找她)/“siesuchtihn”(她找他)为标题(当然也有“他找他”和“她找她”)。这里的“某个人”是阳性词尾,指代一个男人,是双关询问对方取向的意思。

☆、2

“Adsis,Christe,dapeshincnuncbenediceresumptas,

utsatientfamulosferculaistatuos.

Tunostrasanimas,petimusetcorporavictu

dulciferopascas,semperalas,vegetes.”

克里斯战战兢兢地听着,努力在那些连绵不断的音节里辨认出一些他理解意义的单词来。——他记得上次这么做还是在十四岁参加坚信礼的时候,当时他十分犹豫,到底要不要像他的死党马提亚斯一样坚定地拒绝受信,从此跟天主教会断绝关系,但他的母亲笑嘻嘻地鼓励他去参加:“完了你就能从你父亲那家人那儿拿到坚信礼的礼金,很多的钱。当然,我们都知道那些事儿毫无意义,但是有钱拿的话,又何乐而不为呢?”

他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他的母亲,有着亮丽金发和模特儿一般迷人身材的母亲,这会儿应该是在加纳列群岛的某个海滩上晒太阳,跟她的新丈夫(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是第五任)在一起。

而他坐在这里,一旁的壁炉烧得通红温暖,把烤苹果和焦糖的香气一阵阵传来,面前是带有枞树图案的桌垫,白底蓝花的迈森瓷盘边上搁着闪闪发光的三套银刀叉,烛台上点缀着绸制花环……以及穿着考究、正襟危坐的一家人,一起倾听着不知所云的拉丁文。

“Namquecibumsiisetpotumlargusinarvis,

tudederaspopuloritepetentituo.”

舒尔茨先生洪亮的声音在厅堂里回荡。他是个宽肩膀、红脸膛,身板笔直,一头花白头发向后梳得整整齐齐的老先生。克里斯注意到他的双排袖扣上的图案,像是个家族的绶带,小手指上甚至带了纹章戒指(他之前只在博物馆和电视剧“美第奇家族”里看到过那玩意儿)。他左手坐着的是一位圆脸的、相貌和善的小老太太,埃莉诺姑婆,穿着灰色羊绒套裙,手腕上带着一个编织精巧的小圆手袋。右边则是罗伯特舅舅,一位瘦削庄严的老先生,穿着三件套的西装,打着领结。再往下是一对胖胖的中年夫妇,萨拉的本尼堂兄(或者表兄)和他的妻子米兰达,两个目测年龄在十到十二岁之间的双胞胎男孩子——克里斯忘记了他们的名字——在桌子底下悄悄地传递着什么,一张UNO纸牌?

有人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把克里斯从心不在焉的状态里提拎了出来:他发现坐在他对面的萨拉张大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正狠狠地瞪着他。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舒尔茨先生已经转向了他:

“BenedictussitDeusindonissuis.”

克里斯张口结舌,所有的拉丁语词汇——他会的和不会的——在他的脑袋里变成了一堆乱糟糟的麻雀,逮住了这个又飞走了那个,无论如何也凑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Etsanctusinomnibusoperibussuis.”

萨拉说,一面在桌子底下又踢了他一脚。

克里斯松了口气。不等舒尔茨先生再度转向自己,他便急急忙忙地开了口,惟恐那几只好容易聚在一起的麻雀再度四下里飞走。

“Etsantaclusinomnibusoperitbussis*.”

萨拉又踢了他一脚。克里斯觉得等这顿饭吃完的时候,他应该就需要一副轮椅了。

祷告终于结束了。谢天谢地,接下来的一切都很顺利(除了他在心神不定中把前菜和主菜的餐叉给弄反了以外)——这主要归功于吃饭过程中所有的人都一言不发,有效地杜绝了克里斯继续说错话的可能。尽管如此,克里斯还是觉得艾尔伯特·爱因斯坦很应该在他那个关于相对论的著名譬喻里再加上一句:“……还有一些时候,你会想象宁可抱着火炉一个钟头,也不想在这种时刻里呆一分钟。”

直到咖啡和甜点端上来的时候,舒尔茨先生才再度开口。

“我们非常高兴你来我家过圣诞节,克里斯。”他和蔼可亲地说。“通常我并不赞赏萨拉把朋友——我是说,不是所有的——带回家。但据我们的了解,你是一个教育良好、品行正派的青年,一个天主教徒,正是我们所欢迎的人……我们很乐意借这个机会来进一步了解你。”

“谢谢你们的邀请。”克里斯说。

“萨拉经常向我们说到你。”舒尔茨太太说,一面向克里斯眨了眨眼睛。克里斯立刻觉得脸上又烧了起来。——他从他那位祖上来自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母亲那里继承来了薄而白皙的皮肤,一点儿红晕都会显得十分醒目。他自己知道这一点并深觉懊恼,所以在他这里,“脸红——别人都注意到他脸红——更加窘迫触发了新一轮的脸红”总会构成一个完整的循环。

幸好舒尔茨先生马上开启了一个不那么尴尬的话题。“听萨拉说,你是吉森毕业的工程师?”他问。

克里斯说:“是的,我是中黑森科技大学医疗技术系毕业的。”

舒尔茨先生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说:“我听说那是个很不错的理工学院。但显而易见,你的拉丁文还有相当的进步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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