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我取了许多名字,许小疯子,许小妖精,许小野蛮,许小得瑟,许小臭臭……我却比他厚道得多,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只有三个字叫他:漆天南。
漆天南,我想吃鱼香肉丝。
漆天南,你为什么不去死。
漆天南,你的衣服太难看了。
漆天南,你真流氓。
就这么简单,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上的人。不是因为他长得好看,不是因为他有钱,虽然这二者也成了爱上他的要素之一,但最后成为点燃爱情的导火索却是那个夜晚他在面前流露出来的悲伤与绝望,你相信吗?也许你会说不,但我相信。我爱上了那个痛苦的、挣扎的、困扰的、对未来缺乏信心的漆天南。在他躯体的另一个灵魂,也许是他自己,那个被世事折磨得颓废的男人,也许是我,一个同样被世事折磨得几近疯狂的女人。
在一起的时候,我们斗嘴,我们聊天,我们亲吻,我们□。
这是怎样的爱情,即使许多年以后我依然无法确切地定义它。是无可倾诉,是无法自拔,是痛苦却又快乐,是他在你眼前时你会觉得时间不够用他不在你眼前时你便陷入思念。你会忽然间觉得很幸福,因为有一个人可以把你的心充得满满的,你甚至挤不出一点点空间来容纳其他的人。与此同时,你也在忽然间觉得痛苦,因为你在害怕,如果有一天这个把你的心充得满满的人忽然抽身而去,你的空荡荡的心可能会就此死去。
我爱了,在还没来得及确定漆天南是不是爱我之前。
“你爱我吗?”我从来没有问过他这个问题。
我想我是知道的,这样的问题对于漆天南,永远是无解。有两种可能,其一,他说他不爱,我会伤心;其二,他说他爱,但我不相信,一样会伤心。他的那个永远存活在心里的初恋的女孩儿,他从来不提,我也从来不问。如果一根藤蔓已经延伸到了树的内部,你还会徒劳地想把它从树上拔下来吗?
七月的时候,我的仁心宅厚的房东回来了,我不得不从那里搬出来。他给了我一个月的时间来寻找新的房子。
我又开始在这城市里寻找可以容身的处所。
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漆天南。与我相比,他是彻头彻尾的大忙人,永远有做不完的设计应酬不完的客户,除此之外,他身边还有形形□的女人,前妻,前女友,前女同事……他从不在我面前避讳这些。
一个男人会在女人面前,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其一是问心无愧,他在女人面前无须也不必隐瞒什么。其二是他在这个女人面前足够的强大,他完全不担心女人会因此而离开他。在我看来,漆天南肯定属于后者。
“谁让你男人这么招人喜欢呢?我也没办法……”,每次他都这么厚颜无耻地解释,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还有笑容,可眼神是冰冷的。
偶而,我会在a城的街上遇见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用妒忌怀疑的目光打量我,然后用哀婉的语气跟他说话开玩笑,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从不问我是谁,即使跟我打招呼,也是那种没有灵魂的方式,就是这一秒她叫你许小姐下一秒她早已忘记你是谁的那种方式。
也许,有一天,那个站在街角转弯处用绝望痛苦的眼神看着他以及他身边的女人的那个人,就是我。我记得有人曾说过这样的一句话——你看这里的所有人,一百年之后都不存在,包括你我。我和漆天南,没有一百年,我从没那样的奢望。有一天,便是一天,有一年,便是一年。
他日,他若在另一个女人面前说起我的时候,我也能想起这一日他眼中的冰冷。
盛夏的一天,漆天南难得一见地说他周六周日两天都有时间,要带我去个地方。
周六上午我们便出发了,我坐在他车上,用他的手机玩游戏,一阵音脆的铃声之后,手机显示有短信,我对他说了。
“帮我看看……”,他一边开车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我打开短信。
“忽然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你带我去,呵呵,不知今年你会带谁去……”,很伤感的语气。
我把手机还给了他。
他看了,无所谓地笑笑,转头看我:“怎么,吃醋了?”
我笑笑,没说话。
唯一庆幸的是,那天他并没有带我去那个短信所提及的地方。
盛夏的爱情
我们去了离a城有将近两小时车程的一个避暑山庄,是一家新开的豪华消费场所,漆天南认识那里的老板,我们的到来算是给他捧场。
晚上有盛大的party,前一天晚上,漆天南带着我去买了昂贵的礼服,银蓝色的丝绸极有坠感,像一只长着丝滑毛皮的小兽一般伏在身上,前面的领口是自然下垂而形成的v形,后背大部分是镂空的,我有些不习惯,后背下意识地起鸡毛疙瘩。
我们到的时间尚早,山庄的老板差人安排好了房间。夏日的炎热让我们都汗流不止,逃难般进了房间,漆天南一向厌热,进门就将冷气开到最大。半小时之后,觉得冷,索性钻进了被窝,百无聊奈地看并不精彩的电视剧。
漆天南对着笔记本做他的设计。
镜头里是没有头绪的电视剧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狭路相逢,男人的脸上是惊诧愤怒,女人的脸上是伤感激动,最后女人说话了,叫那男人二叔。于是剧情便清朗了,多年前的情人成了自己大哥的女人。接着,“二叔”在激愤之下拉着现任“嫂子”上马飞驰而去……
我转头看漆天南。
他坐在那里,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正对着显示器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