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风似乎不愿她进那房门,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拉着她走。
“等,等一下。”叶棠挣开了他,“九王爷说要我来一趟,我等会儿再去找你。”
和风终究是没能拦住叶棠。
他一大早便见许芳苓进府来了。他虽然不知道那女人来干什么,可只要她一来,就一定没什么好事。
推门而入。前厅并未见有萧池的影子。倒是里间听起来似有些许声响。
珠帘一掀,她见他正在床侧坐着,衣裳穿的整齐,惟独发还散着。
那发是昨夜她亲手放下的不假,可这束发,似乎也用不着她来了。
他旁边,就有一个女子正给他束发呢。
那女子转过身来,她看清了,是许芳苓。
许芳苓见了她一怔,随即笑道,“九王妃来了,是来拿东西的吧。”
“东西?什么东西?”
萧池于床侧起身,走到她面前。
身上这裙子,叶棠自己也觉得好看,此时顺便将他身上的一看。同样的缠枝莲纹样,她的晕彩,他的泼墨。
她轻轻抬头,浅笑相问,“你要给我什么东西?”
萧池先是看了她一会儿。而后一手背在身后,另一手递给她一个信封。
她一低头,看清了信封上的字,一瞬恍惚。这东西,对她来说,来得太突兀了。而后摇摇头,低声笑开。再抬眸看他,居然是一脸璨然。
“九王爷。终于是想开了啊。以后,也终于不用为九王爷束发了。”
她的表情,他尽收眼底。
她似乎,在嫌他这休书递晚了。
负手而立,他又说,“你这束发的手法太差,本王劝你还是多加练习的好。免得以后另嫁他人遭人嫌弃,还要怪本王没有教好。”
“九王爷为我穿鞋,那我就帮九王爷束发吧。”
“往左边点,哎不对,右边点。”
“这样下去,不出两年,本王便可以出家了。”
“本王这发,以前没人动过,以后,除了你,也不会有别人动。”
明明他的话,言犹在耳。叶棠看了看许芳苓给他束的发,的确是比她要整齐许多。
“九王爷放心,便是有人要怪,也是怪将军府叶家,不会怪在九王爷头上的。”
叶棠将信封搁在手里轻轻一翻,轻笑道,“嗯,让我来看看,这九王爷在休书里是如何说我的。”
素白的手将一张薄薄的纸从信封里揪出来,轻轻一抖,便闻见新墨香。
“将军府叶家之女,叶棠,一不遵礼德教化,心思不轨;二罔顾人伦,不知廉耻;三身心不净,污九王府清名,令上下蒙羞。今赐休书一封,各自嫁娶,互不相干。从此,天涯路远,互不相欠,也,再不相见。”
她跟在他身边才多少时日,却早就能一眼认出他的笔迹来。字迹铿锵,一笔一划皆如凌厉刀锋。字数不多,的的确确都是他亲笔。
叶棠将那透着墨香的纸张小心叠好,重新放回信封里,封好。
“九王爷好文采,这字嘛,也好看。如此,多谢了。”
呵,若他没听错,她是在谢他。
他眼神一眯,盯着她看。拿到休书,她当真。是如释重负,毫不留恋难过啊。
她果然,一直都是迫不及待离开他的。
他又开口,“你好歹嫁本王一回,府里上下,你想带走什么,都行。”
叶棠听了,先是环顾与他生活了这么久的房间。走水重建,这格局,物件摆放与原来一模一样。
最后,目光落在妆镜边上的那面平底瓷盘上。
盘底焦莲,黑莲瓣,红金边儿。浴火新生。叶棠有些奇怪,这盘子画成摆放在那里已经许久了,按理说,这色早该落了才对。可此时在看,那盘子墨浓色浓,依旧是刚画成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