拣了些典型案例说,黄医生还专门给他指出来,他哪儿哪儿不行。最后,突然犹疑地问一句:“哎你男朋友挺好的啊,你装瞎骗他干嘛?我说你额头上这外伤该不会是你男朋友家暴搞的吧?”
宁阁这才注意到对方话里的不恰当,“他不是我男朋友。”
“那你整哪一出呢?”黄医生咋舌。
“我的新剧本,瓶颈很久了。”宁阁微垂着头苦恼起来。
“…………”
严奕行来医院的时候,宁阁正从黄医生的办公室出来,后者双手环胸靠在办公室门口,目送宁阁离开,自言自语般开口:“不是只有医生才看得出来,长时间近距离相处的人也能看出来。”
宁阁脚下步子僵了僵,随即听见黄医生微微抬高声音招呼道:“严先生来了。”
严奕行远远地朝他略微颔首,黄医生无奈地笑了笑,转身关上门进去。
严奕行将目光转向宁阁,眼眸微微眯起,有些生气上前拽住他的手,沉声训斥:“一个人也敢乱晃?”
宁阁醒来以后全凭自己的意志行事。这么些年来,他的心思一直扑在剧本的创作上,就连欧文的事也永远排在剧本之后。
这大概就是他在面对欧文的质问时,为何话说不出口的原因。
直到严奕行在他面前蹲下,亲身躬行要帮他穿鞋时,宁阁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自我。
他愧疚地垂下头,小声说:“……我想上厕所。”
严奕行一改之前的行事风格,把他领到厕所里的马桶前,伸手去摸宁阁的裤头拉链。
顾不上那几分疑惑,宁阁慌乱地按住对方的手,干巴巴地问:“你做什么?你不出去吗?我一个人可以的。”
严奕行淡淡地开口:“你一个人尿出来怎么办?我帮你扶着。”
宁阁低着头面红耳赤,手却按着对方死命不松开。
严奕行突然弯腰凑近,仔细地对着他的侧脸端端详几秒:“你在看什么,地上可没什么脏东西。”
闻言,宁阁浑身一抖。
严奕行松开他往后退一步,声音冷下几分:“抬起头来。”
沉默了一下,他缓缓抬起头来,视线准确无误地落在对方的脸上。
严奕行冷冷地勾唇,面上的愠色再也掩饰不下:“装瞎有意思?骗我很有意思?宁阁,我真是看错你了。”说到最后时,面前的人已然带上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宁阁心脏跳得很急,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做。解释?还是小让对方消去怒火,他下意识地努力去回想那些刻在脑子深处的剧本,却一无所获。
最后,他只能干巴巴地回答一句:“我在为我的新剧本找灵感。”
眼眸深处最后的期待也消失殆尽,严奕行轻嗤一声,“行,随便你做什么都好。”
宁阁猛地抬起头看他,目光里夹杂自己也无法察觉的渴望。
“不管你要做什么,现在都和我没关系了。”严奕漠然地丢下这句话,走了出去。
他眼睛里的光黯淡下来。失落感铺天盖地而来,呼吸也跟着短促起来。
宁阁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这是在与欧文的关系里,甚至是以往任何其他人的关系里,前所未有的令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糟糕感觉。
回家的第二天,欧文来找他了。
宁阁打开门,欧文鞋也顾不上脱,上前一步抱住他,“你都不问是谁就直接开门,你现在眼睛看不见了,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
他脱口而出一个“你”字,整个人被拦腰抱起,下一秒落在沙发里。
欧文坐下来摸摸他头上的伤疤,愧疚不安,“我都从你的助理那里听说了。都怪我,那天晚上不该和你吵架。这几天没联系你,想让你来哄我,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是最后知道的。”
宁阁想要解释,就听见欧文的上衣口袋里发出一声短促的震动声。
他垂着眼眸提醒道:“你的电话响了?”
欧文安抚地摸摸他的脸,拿出手机看一眼,“没事,是短信。”
宁阁“哦”了一声,喊了一声欧文的名字。后者低头浏览短信内容的同时,分出心思来应他的话。
宁阁闷闷地说:“你看着我的眼睛。”我没有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