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言不敢哭了,他好像也疯了,抽抽搭搭好一阵子之后终于开了口,“义父……”
“好孩子。”
“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义父……孩儿但求一死,我真的受不了了……”
“修言。相雍还没死,相修相仪也还没死,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相雄一脸真诚地看着他,“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啊。”
“我小时候不懂事……可现在……可现在!其他人也就算了,程笑……程笑……”沈修言哭到难以呼吸,双手抓住自己的胸膛,仿佛想要剖出自己的心。
“老爷,少爷。”家丁忽地敲了敲门,“岳少爷来访。”
沈修言如遭雷击,仿佛被扼住了口鼻,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相雄难以自抑地笑了起来,“哪个岳少爷啊?”
家丁疑惑地答道,“凌云峰大弟子岳明霁啊,和少爷关系很好的。”
沈修言的额头碰着冷硬的地板,许久没有声息。
“修言啊,你常说自己‘不及岳明霁万分之一’……这个岳明霁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我倒很想见识一下。”
“不,不……不能是他……不能是他……”沈修言气若游丝,干涸的眼眶再也流不出泪水来,“我杀,我杀,相雍?相修?相仪……还有谁,我杀,我听话……不能是他……不能是他……”
温行衣点亮火折子,独自走进木屋。守株待兔是最愚蠢的做法,但是他也只能赌一把。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火苗燃尽,一刹那堕入黑暗。
后背被猛地一拍,黑暗中传来喑哑的嘶吼,温行衣怒道:“难道第二次我还会中计吗?!你到底在干什么!”
“噌”的一声,剑身出鞘,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山洞中响起,“沈修言在哪里?!”
“铮”地一声,温行衣挡下一击,剑身爆出刺目的火光,“是你?林栖呢?沈修言已经死了,我不管你们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你们做的事和当年的沈修言有何异?!”
“呵,顾微尘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徒弟,是非不分,为虎作伥!岳明霁你别过来!这屋子我早就研究过了,你再前进一步,老夫自有法子脱身,只是你们今日又是白跑一趟了!”
岳明霁咬牙切齿,站在门外,不再动作。
“前辈,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温行衣叹了一口气,“我的衣服内藏了符咒,想必前辈的手伤得不轻,我可以为你医治。”
蒙面人冷笑一声,“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难道还吝惜一只手?沈修言到底在哪里?!你不说,天下人也会将他揪出来,只是到那时候就不知道已经死了几个楼宁坤了!”
“畜生!为何要将无辜的人扯进来!”
“楼宁坤无辜?难道那些被沈修言抓去的人都是罪大恶极吗?!”蒙面人恶狠狠地啐了一声,“岳明霁,沈修言是你多年知交,你动了恻隐之心也是人之常情。可是你难道忘了程笑与你一起长大,却惨遭毒手?废话少说,差点就中了你们的计了——”
温行衣闷哼一声。
“温师弟!”
黑暗中突地亮起一阵炫目的灵光,蒙面人一声惨叫,忽然反手一拍,木墙登时四分五裂,相仪一把提起温行衣,“快走!”
木屋顷刻崩塌,屋外的岳明霁也被晃了一下,连忙飞身去追。过了一阵子又愤恨地折了回来,竟是无功而返。
“你怎么样?”相仪扣住温行衣的肩膀。
“眼睛……”温行衣双目刺痛,睁不开眼,“别慌,你看看,药粉是不是红色的。”
“是。”
温行衣松了一口气,“障目散,我荷包里有解药。”
相仪熟稔地解了他腰上的荷包,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托着他的脸,小心翼翼地倒在眼睛上。
热辣的痛感被清凉的液体镇了下去,温行衣慢慢地眨眼,慢慢地看见了一点光亮,慢慢地睁开了眼。
相仪心痛的眼神直击心底,温行衣心虚地低下了头。
他不知道自己满脸血泪的模样是多么可怕,相仪掏出一方手帕轻轻地给他一点一点擦干净,“还疼吗?”
他握住相仪的手,摇了摇头,“你有没有受伤?”
“没事就好。”岳明霁吁了一口气,“那我先回去了,我不能离开太久。”
相仪突然拔剑,凛冽的寒光朝岳明霁袭去!
岳明霁被动地格挡,剑鞘被生生劈成两半,他怒道,“相仪!你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