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难不成要我同样尊他敬他!”眼底的水汽瞬间就被蒸干,“我和你,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连数夜情都已经是过去时,”她话未落就清晰地看到他眸中闪过惊痛的光,此刻他越痛,她却越觉得狂躁,“你这表情是可惜吗?的确可惜,我不是倪家大小姐那样的大家闺秀,善解人意知书达礼在我身上通通都是妄想。你应该庆幸,早和我一刀两断过了”。
本就尚未痊愈的伤疤被她自己亲手在眼前撕裂。他站在身边,如同盐粒漫天而下。多一秒,都疼痛难忍。
“说完了,没有后续了吗?比如一起下地狱,或者但愿不相识?哪一个说出来你能痛得麻木点儿,让我扎得伤口深一些?”
“我来告诉你。一刀两断四个字,足够血流成河。”
“一刀两断?!卫如苏,你不要忘了,你套过我的戒指。而我并没有允许,你可以随便摘下来,或者,扔掉!”
自作自受的感觉此刻尤为强烈。
“这话真好听”,卫如苏轻轻嗤笑一声,“要不要进去问问你的叔叔,他是否愿意?以及你——”
她刻意地停顿,在他黑云压城一般的阴沉脸色前,收回了后半句话。
渐行渐远的身影,如同傅青城无数次午夜梦回时见到的场景一般;身后房间里的垂死孤身,是他即将不久于人世的——至亲。
身死与心死之间,隔着深如千沟万壑的生不如死。
傅青城推开那扇半掩的门时,看到傅安年正站在窗前眺望远山。
“还是,非她不可是吗?”
傅青城听见浑厚的声音问自己。
“即便她在你生死未卜之际和别人双宿双飞;哪怕你在孤身煎熬养伤的时候,她正卧在别人怀里?”
不多的字句,掀开了傅青城心城底层层遮掩下的一片荒芜。
傅青城微微顿了顿,将之前搁置在房门一侧的一捧水仙拿出来插到傅安年卧室套间里的花瓶中。
“近三十年,我从未求过你任何事。”傅安年募然转身听他继续说,“这一次,我、求、你”。
求。太过沉重的字眼。
“我希望你能不问世事,安心地活得久一点。您比我多了二十多年的生活阅历,不可能不知道有些事从来不是可不可以,应不应该的问题。”
再多的不合理,不应该,那也已经是覆水难收。
“这世上历来只有一个卫如苏,不早不晚闯进我的生活。我不是非她不可,是根本不会再有别人。”
疗养院的徽式院落里,卫如苏眨眨眼意外看到一个粉色团子扑了过来。
她下楼的异常拖沓缓慢,相思抱着她的腿,微微晃了两下,很快惊喜地冲着她身后喊:“阿城,我们在这里!”
卫如苏一把夺过他左右摇摆的那只手臂,扯着他往外走。
相思虽然觉得奇怪,也只是简单挣扎几下就顺从她的意思。
“别回头”,卫如苏喑哑地开口,“这里有什么好,值得你恋恋不舍?”
作者有话要说:是不是有些矫情,捂脸
、第三十二章
喜怒和哀乐,有我来重蹈你覆辙。
————你快乐;所以我快乐
傅青城追赶上来得很快。
卫如苏作势低头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稍一分神;扯着相思的手臂就被拽到一旁抬高。
那个现在她看起来颇不顺眼的男人此刻正抱着她身上掉下来的那块肉;一脸桃花泛滥。
相思攥着她的手不肯放;卫如苏不想把自己此刻的心不甘情不愿表现地太过明显;加快脚步让那人负重来跟。
真是别扭的很。
傅青城捏捏相思转向卫如苏那半边的脸;在他耳边耳语几句。相思听了“咯咯”直笑;靠在傅青城的手臂上;微微向前倾身额头碰上了卫如苏的脸。
“老男人”明明还站在一边;与她之间隔着安全距离,温文无害。卫如苏却被眼前这个“小男人”的触碰搞得心慌意乱。
她伸伸手点着相思的额头把他推了回去,相思笑着扑回傅青城怀里,白嫩的胳膊挂在他的脖子上:“真的呀,如苏脸都红了。”
童声未落,傅青城就感觉到一股杀气从右侧袭来。
卫如苏低咒一声,虽然不知道来龙去脉,却直觉是那个不顺眼的男人干得好事。
她知道自己此刻笑得很刻意,因为相思和不顺眼男人同时皱着眉看着她,轮廓表情一般无二,如同复制。
“咬咬你家——阿城的耳朵,看它会不会红、得、掉、下、来!”
傅青城顿时黑了脸,看得卫如苏满意一笑松开相思的手前方阔步大迈。
以彼之道还治彼身,她再擅长不过。
出了疗养院大门,眼见傅青城有抱着相思走到死的意图,卫如苏轻咳两声打算以静制动。
傅青城闻声轻轻地掐了掐相思的胳膊,相思转眼怨气滔天:“怎么不走了,我们今晚难道要住在这里吗?”
“……”
“我们明天再来吧,如苏~~~~我不想呆在这里!”撒娇起来同样排酸淹没卫如苏的理智。
卫如苏轻轻抚额,先是面无表情拿出严母的威严看了相思一眼,最后微微一笑对着那个始作俑者说:“时间还有得是,我们订得是后天的机票,不是明天。你们两个明天可以继续培养感情。”
时间还有得是?
她所谓的来日方长,甚至短于他的一轮日暮。
这该死的女人,更该死的理论。
卫如苏做好了不欢而散的打算,却没想到傅青城几步跨到她身前,作势把抱在怀里的相思递给她。
卫如苏愣了愣,下一秒只听到那个雷厉风行与闷骚难缠同样具备的男人说:“既然你抱不动相思,我还是送你们回去好了。”
她觉得该把他现在的“纯良”和片刻前的“凶神恶煞”做个拼色盘,那一定精彩纷呈。
十足的演技派。
回到酒店的时候,徐溪也已经归位,和相思打打闹闹窝成一团儿洗澡去了。
卫如苏拉开套房的薄纱帘,看向窗外地表。那道伟岸的身影正越行越远,逐渐远离她的视线。
募然想起那人离开时唇边的笑,伟岸越变越小,最终归类于面目可憎。
“哗”的一声窗帘被拉上,几乎同时,卫如苏听到了门铃响的声音。
不怪她记性好,眼前这个表情寡淡的人几个小时前还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