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徽仿佛没听见一般,脸上挂着嘲讽地笑,继续说:“进去吧,不然要发火了……而且比一般人难哄。”
第95章
景宸回到屋内,右手第一间是周琰的房间,门半掩着,里面黑黢黢的,没有开灯。
景宸推门进去,打亮吊灯,侧面就是一扇木窗,正对着他方才和景徽说话的走廊。
房间的地上湿漉漉的,周琰的外套皱巴巴地落在地上,一只鞋在床边,另一只却在浴室门口。景宸走到浴室前,犹豫了片刻,还是推开了门。里面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人。一地的水渍,像是顽童在这里打了圈水仗。景宸吃了一惊,无声地喊了喊周琰的名字,上前两步,松了口气。
景徽给他们安排的住所和先前的草屋比前来简直天上地下,浴室里的浴缸都是巨大的,可以容纳两人共浴。
周琰靠在浴缸中,把头也浸到了水下,头发散在水中,脸色苍白,看起来没有平常那么犀利得不讨人喜欢了。他还穿着衬衣和牛仔裤,白色的衬衣被水浸透,几近透明,透出结实漂亮的腹腰。景宸只看了一眼,匆匆转开了视线。
周琰睁着眼,面无表情地从水下望着景宸。水面不时晃动,每一下波纹,都让注视着的人面目变得模糊不清。
两人对视良久,最终还是景宸忍不住了,上前弯下腰,手伸到水中,扯住周琰的衣领把他带出水面,才发现水已是半冷不热,他的衣袖再次被打湿。他瞪着周琰那张苍白英俊的脸,还是按捺不住怒火,问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周琰屏息许久被景宸打断,露出水面就**咳了?*缓蟠罂诘暮粑跗板返幕埃坪跻苍诳嗄眨葱Γ骸罢饣坝Ω檬俏椅誓愕陌桑俊笨淳板房聪蛄俗约海敛怀僖捎狭司板返哪抗猓担澳愕降自谙胧裁窗。扛绺纭!闭馐侵茜谝淮纬坪艟板肺绺纾板芬徽褂屑阜掷潜返卮瓜铝送罚稚斓街茜硐拢「椎娜砣氤亓顾距喙距啻邮直吡髯摺?br/
景宸不再说话,抓起淋浴头,打开热水对着周琰身上冲。
方才那一番折腾好像也耗尽了周琰的精力,他坐在浴缸中,两只胳膊靠在膝盖上,埋着头,身上仍旧冻得发抖。
“把衣服脱了。”景宸说。
周琰从臂弯里抬起头,侧着脸看景宸。
“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景宸问,声音平静无波。
他的语气像个见惯生死的一声,啊,不对!法医!好像自己在他眼中,和一个普通的病人或是尸体并没有什么不同。
周琰从他夺下淋浴头,哑着声音说:“我自己脱!”又说,“你出去!”
景宸站起身,他的衣服上也溅得到处是水,他**巴巴地说:“我每五分钟会进来看看你。暖和了就抓紧出来,不然容易感冒。”
他没有看周琰的表情,转身穿过了热水带来的水蒸气,离开浴室,关上了门。
在门口站了一会,又不放心,推开一条门缝问道:“怎么样了?”有什么东西迎面砸来,景宸躲到门后,那暗器“哐”地砸到门上,又重重落到地下。定睛一看,是透湿的牛仔裤,深色的短裤也裹在其中。
景宸哑然失笑,这才放下心,关上门,走到了房间中央。
他拾起被周琰扔了一地的衣服和鞋,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窗户外面是黑色的树林,下面是黑色的沼泽,上面是渐渐密布的乌云。
景徽早已离开,江夏也去勘探屋子周边的情况了。
在闷热、潮湿、滞黏的风中,景宸也苦笑着问自己:“你在想什么啊?”
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问景宸:“他是谁?”
景宸当然知道:“他是周琰。”
“那我是谁?”那人影说,慢慢从景宸思维的迷雾中露出真面目,和周琰长得一模一样,只是神情是认真坚忍的。
“冬阳。”这是冬阳,一眼就能认出来。
“他是我吗?”冬阳的幻影问,平静而又冷酷。
“……”
幻影仿佛看出景宸的迷惘,说:“如果他不是我,那我已经死了吗?”
——不,你没有死,冬阳不会死的。
景宸焦急想,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对不起,从来没能保护好你……
“他又是谁?”幻影又问,而后慢慢消失,随之出现的,是毛手毛脚的一秋。
“好几天不见啦,有没有想我啊?”一秋还是个欢蹦乱跳的毛头小子,说话做事都用生命诠释着“不靠谱”这三个字。他眼巴巴地望着景宸,“今天就我们两个在家,可不可以……”
耳边“嗡”的一响,有一团火从心底一口气烧到脑子里,景宸回过神来。
——你到底在想什么?景宸苦笑着,对自己摇了摇头。
周琰一番穷折腾还是有一点效果的,到下午时,虽然还偶尔冻得发抖,但是同时又发起烧来。景宸一会摸他冰冷的手,一会又碰碰他滚烫的额头,急得焦头烂额。而江夏在一旁啧啧称奇,恨不能把周琰带给警局的林法医进行研究。
到了黄昏,景徽又来了,带来了梁觉衡的口信。
——晚上八点,在森林中央木屋之下见。
“森林中央,木屋之下……”江夏重复道,看了看景宸,“还有点儿诗情画意啊?要不是知道对方是个糟老爷子,我还真以为哪家大姑娘要约你私奔呢?”
越到关键时刻,江夏跑题的属性就越明显。
所以景宸自动无视了他,问景徽:“那是什么地方?”
“……”景徽默然了一瞬,说,“你去过。那个地穴。”
——那个铁笼组成的,关怪兽的地穴。
“为什么会约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