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关勋，而自己也没有升职，安安分分的在这个城市的一角。他们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经常见面，关勋也能够有空粘着自己……

收起情绪，季成回答道：“没有，暂时让同事帮我养着，一回去就把它接回来。”烟灰缸里的烟头和烟灰才一会的功夫就已经满了，关勋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天色已晚，整个城市依旧忙碌地亮着各色的灯光，冰冷而刺眼。

“阿勋，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季成踌躇着最终还是说了出来，他低垂着眼眸，眼中一片拿出烟盒，发现已经没有烟了，他站在窗前，把玩着打火机，火光跳跃着，季成的手指在颤抖。关勋的那双笑眼是他最熟悉的，可此刻，他为什么要这么看着自己，那里夹杂着无奈和犹豫，让季成觉得和关勋的距离会越来越远。

关勋最终开口反问：“你呢，你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吗？”

季成的确有事情没有告诉关勋，而他的猜测也没有错，关勋私下里也在调查着什么，如果是他父亲关浩死亡的真实性，如果有一天关勋知道了真相，即便是关浩安然无恙地回来，关勋也会对自己心存芥蒂了吧。

又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只是等自己开口告诉他这个事实。

一步走错，接下来就会步步都错。

两个人都没有再多提这方面的事情，关勋提前下班，和季成来到他们以前经常吃牛肉面的地方。店铺很小，离季成以前工作的地方不远，阵阵香气袭来，关勋倒是和老板仍然熟的很，点了两碗面，加个鸡蛋。

“还记得我以前经常在这里堵你吗？”关勋拿着筷子，问过之后，那一双笑眼盯着季成，似乎是在回忆。

自从那一次放了关勋之后，季成就经常在这里遇到关勋。

他们有的时候忙起来就是有这一顿没下顿，实在饿的不行连烧饼都照样啃。季成也就顺理成章成了这家面馆的常客，而他每一次都会“凑巧”遇到关勋。

“季警官，真巧，你也在这儿啊。”

几次下来之后，季成就明白，这哪里是巧合，以前这儿几乎是没地坐，关勋这家伙一来，除了他们便没人再进来了。感情为了泡自己，连这个面馆都包下来了？季成不排斥同性恋，只是他那个时候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弯的。

适逢那天季成案件调查的不顺，那天又下着大雨，他没有在饭点到面馆，却在门口看见坐在台阶上的关勋，他的头发已经湿透，鞋子上沾了些泥，虽然有些落魄，眼睛里却还是带着笑意。

“最近资金不够，包不下面馆，只能在门口等你了。”

季成也不知怎么的，总有一种想抱抱他的感觉。他以前从没有给过关勋回应，总以为关勋对自己的种种，是有钱人家的少爷无聊时的消遣，谁知他却当了真。那天他请关勋吃了一碗面，看着他把碗里的鸡蛋夹到自己的碗里。

“小时候我一个人在家，看书上说鸡蛋能孵出小鸡，把家里的鸡蛋全放在被窝里，后来晚上忘记了直接上床，把身上弄的全是这玩意，就再也不想吃了。”关勋说起这件事的事情满是无奈，季成点了点头，吃了一口蛋白，问道：“后来呢？你妈告诉你事实没？”

关勋低头吃了一口面，不经意地回答：“我没见过我妈，只是记得后来我爸揍了我一顿。”季成觉得自己挺厉害的，尬聊的尬的炉火纯青。

心绪被面前刚上的热气腾腾的牛肉面拉回，季成一天都没怎么吃饭，三两下就吃了一半。只见坐在旁边休息的老板娘笑着走过来，“哎呀，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以前的常客的啊。”

季成点了点头，和老板娘寒暄着。

“现在Z市这一片的人谁不认识你呀？把那种十恶不赦的人抓起来，才真正称得上是好jingcha呢。”

“哦？”关勋放下筷子，小面馆里安静的可怕。

☆、第二十五章

“阿勋……”季成没了胃口，他下意识伸手抓住了关勋的手腕，却立刻被关勋推开。“我倒是忘记，季jingcha官现在已经是季处长了，也不知道现在他心里最在乎的是什么。”

关勋简单的一句话却是讽刺至极，季成看见他把面钱放在了桌上，冲着老板娘笑道：“季jing官立了这么大的功，这一顿面钱还不是不能免，他们做这一行的，哪敢利用老百姓什么，对待别人可就不一样了。”

关勋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季成，他穿着便服，岁月的雕刻让他的五官看起来更加俊朗，关勋毅然决绝地离开了面馆。

他可以等，他也可以忍，而如今别人却因此将善恶这样定义，他怎么能不介怀。他被长辈们多少次勒令过除掉季成，他一等在等，为了就是一个真相。保的了季成一时，保不了他一世，况且死的是自己的父亲啊。

可季成他却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解释，真以为自己已经释怀了？

季成追了出去，看见关勋上了车准备启动，他立刻跟了上去，敲着车窗，玻璃颤动着，发出闷闷的声音，“你下来，我们谈一谈。”什么叫季处长，什么叫心里最在乎的是什么，这么多年，他季成心里有多么挣扎，只有他自己明白。而如今，关勋已经笃定他是真正的杀父仇人了。

“谈？你想和我谈什么？”车窗降下，“谈你如何利用我爸，得到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关勋扶着方向盘，异常激动，“季成，你明明知道我只要你一句话——”关勋几乎是以哀求的口吻，他的眉宇皱起，怔怔地看着季成。

关勋的句句话钉在季成的心间，千疮百孔，鲜血四溢。

然而季成错误的理解了关勋的话。

关勋想要的答案是，季成不是杀害父亲的凶手。

季成却以为，关勋是想要知道关浩的下落。

真想把心掏出来给他看一看，我在乎的到底是什么。

四周的喧嚣丝毫没有影响到二人，冬季的夜晚，人群渐少，寒意侵袭，如何收场，如何表露真心，季成何尝不想呢。“对不起，阿勋。”季成攥着车门的手松开，他站直了身子。季成有自己的顾虑，他还不能说，时机未到，这也许会使很多人陷入困境。

季成并不是没有想过告诉关勋真相，然而一开始关浩便把他调到了N市工作，让他远离关勋，关浩可以有千百种方法让关勋找不到自己，而仅凭自己简单的一句话，关勋又怎么能证实呢。

关勋靠在座位上，听到季成的回答，缓缓闭上眼睛，“好，很好。”

“那我问你，你昨天下午去哪儿了？”听到关勋这么一问，季成觉得不可置信：“你派人跟踪我？”关勋不再看季成，他看着前方，有一片枯叶摇晃着飘落下来。

“是又怎么样？”关勋说道，“昨天下午，你去我父亲坟前，是忏悔还是感谢？”事实上关勋没有派人跟踪季成，他不需要怀疑季成什么，这么久以来，他看似什么都不在乎，实则真的只是在等季成的一个回答。

可他没想到事态会发展成这样。

昨晚他接到赵叔的电话，一向客气的赵叔也没了耐心，说他的人在那里看到了季成，如果不是心里有愧，他又为什么无缘无故去那里？经过赵茜茜的事情之后，其实关勋并不像父亲那般完全相信赵叔，只是现在唯一能帮衬自己且有威信的人只有他，关勋顺势答应会解决这件事情，替父亲报仇。

的确，关勋是爱着季成，可谁能视而不见父亲中qiang倒在自己眼前？关勋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季成几近都被问的哑口无言，这么久以来，关勋闭口不谈关浩的事情，原来是想找一个契机在自己面前爆发，直至让以此来羞辱自己，这么说，他这几年的感情在关勋看来真的什么都不算。

季成点头：“是，关勋，我是对你所有隐瞒，可你为什么不问问你身边的人，问一问真相究竟是怎样？”

关勋一声冷笑，反问道：“你让我问谁，问王叔，赵叔，还是赵茜茜王天启？他们哪一个不觊觎我这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