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婷母亲道了谢,吴放歌责怪地说:“再怎么忙,总不能让孩子饿着吧,多可怜。”
林婷母亲先是连连说自己的不是,然后又说他们夫妇是多么多么的忙,最后才说:“吴老板儿(自从介绍她去守镭射厅,她就一直这么称呼吴放歌),自从你们撤资走了,新来那些领导根本不拿我们当人,整天呼来喝去的,……唉……没办法,端人家碗受人家管……”一边抱怨着,一边抱着小林婷回去了。
吴放歌送走了林婷母亲,这才洗澡睡下。这个时候社会上对转转机和镭射厅的反弹力量越来越大,那种生意,可没那么好做喽。看来自己要预备下一轮的生意了。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先是小蟑螂送手机和呼机来,呼机吴放歌已经用了何海珍送的那个,但吴放歌还是全都收下了,打算送给林婷的母亲或者老林,这样也省的小林婷老被这老两口一个人留在家里。
这时段呼机才开始流行,而手机又被称为大哥大,那可是大款才玩的东西,所以大家一看吴放歌已经有了手机,不免羡慕不已,原本吴放歌打算低调一点的,可是小蟑螂不光送给他,还送了阿梅一套,所以这边还没让大家冷下来,阿梅又一个电话打过来了,吴放歌在电话里笑着说:“我说阿梅呀,你以为大哥大接听就不收钱了吗?”
结果一想节俭的阿梅这次一反常态,居然笑呵呵地说:“不就是几块钱嘛,又不是花不起。”
唉……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呀。
才挂了阿梅的电话,传达室大爷用送上一个包裹来,那包裹足足有三四寸后,是个长方形。于是有人打趣道:“放歌,又是什么好东西?”
吴放歌看了一下寄出地址……怎么是干休所?忙打开了,原来是厚厚的一叠书稿,居然是邱老寄来的。还有一封长信。大致意思是,结婚也没请他来,这一来是怕耽误他工作,二来是觉得自己偌大年纪,还娶个足够做自己女儿的女人为妻,也有点不好意思。另外就是说书稿的事,书稿在郑雪雯的帮助下已经初步完成了,但是郑雪雯的笔法里的闺房气味始终是除不掉,因此请他帮着看看。
“这老头……”吴放歌看着直摇头。不过信的结尾处郑雪雯也写了几笔:放歌,别听那老头儿的,你随便弄弄就好,别太辛苦了。
这时有办公室里好事的又聚拢上来,见包裹里是书稿,就问:“放歌,你被退稿了?这么长?”
吴放歌笑道:“是我一个忘年交的老朋友,离休了没事儿干写回忆录,一定要让我先看看。”
大家又赞了一番,感慨了一通,才散去,心中都不约而同地暗暗地想:难怪人家能发财,手眼通天的人呐……只是这次转干怎么没提上去?……或许人家根本不在乎吧。我要是能赚他那么多,也不在乎。
这下吴放歌的业余时间就紧张了起来,一方面要温习自考的书籍,另一方面又要帮着邱老改稿。这也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给邱老改稿就免不了通讯联系,而郑雪雯总是以邱老代表的身份和吴放歌接触,并且几次暗示他到省城走一趟‘谈谈稿子’。吴放歌意识到自己和郑雪雯发生关系似乎是一个错误,以前没什么,男未娶女未嫁,可现在就不同了,若是别人倒也说得过去,可偏偏又是邱老,这老头劳苦了一辈子,要是晚年在被人戴上一顶绿帽子,那还不得要了他的老命?而郑雪雯又是万万得罪不得的,别的不说,吴放歌能有今天的成就,那基础上的第一块砖可是她放上去的呀,这也是终生还不清的恩情呢。所以吴放歌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拖,虽说这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可是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吧,实在不行也只能摊牌了。
除了郑雪雯,还有两个家伙常常来叨扰。一个就是楼下的小林婷,和前世一样,一如既往的喜欢往放歌叔叔这里跑,鉴于记忆中的情感,吴放歌对她的这种行为时持放任态度的。不过有次老林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放歌,你这么喜欢我家婷婷,干脆认个干闺女吧。”
吴放歌一听就蒙了,连连摇头拒绝,最后还多亏了林婷母亲解围说:“你瞎说什么呀,人家吴老板还没结婚呢,哪儿有没结婚就忍干闺女的?”
这边吴放歌也暗想:“要是真的认了干爹,以后的姻缘可就成了笑话了,别的不说,多俗气呀。”
另一个常来的就是珍珍了,卫生局工作轻松,她又是市长的独生女,谁敢管她?可这么一来身边也就没什么真正的朋友了,就是有几个走得近的,也多是攀龙附凤之徒,珍珍对他们的态度是表面笑呵呵,市级敬而远之。然后再掐指一算在这座城市里,离得最近的两个人就是刘明辉和吴放歌了,可刘明辉经常下乡去训练民兵,能经常被抓的就是吴放歌了。
不过不管是小林婷还是珍珍,虽然常来叨扰,却不烦人,小林婷通常是来了就吃,吃了就看电视,最后往往就在看电视的时候睡着了。珍珍每次来也不多说话,吴放歌看自考书的时候她就看杂志,吴放歌改稿子的时候她就看小说,饿了就去厨房自己下面吃(偶尔也撒娇央吴放歌去)除了没在这儿睡,整个就把这儿当自己家了。
不过有时也会出点岔子。
有一晚吴放歌看完了规定自考书的篇幅,就和小林婷和珍珍下了几盘弹子棋当做休息,然后又开始改书稿。珍珍凑过来看了一会儿忽然说:“这老头儿的事儿,别太认真了。”说完之后可能是觉得说的太唐突吧,就低下了头,眼睛看着别处。
吴放歌笑着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答应了就得办好啊。”
珍珍又说:“这老头办事不牢靠,还胆小,有时候该他说话的时候他到躲起来了。”
吴放歌知道珍珍是拿以前的事说事儿,就说:“珍珍,人总得往前看,那些都是过去式了。”
珍珍哼了一声,不说话了。可没安静了几分钟又说:“听说他又结婚了,那女人才三十出头儿。”
吴放歌说:“是啊,是雪雯姐,我们挺熟的。”
珍珍扭捏了一会儿,又说:“看来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