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宵:“**什么?”
楚澜从他外套兜里摸出五块钱,过了水的,显然是上一次洗时忘记拿出来。他板着脸,很正经地说:“天降横财,一会儿请你喝奶茶。”
纪宵先是发愣,等楚澜把那张纸币塞到他手里时,突然低着头开始笑,肩膀颤抖,几乎就要蹲下去了。旁边楚澜不再严肃,颇为戏谑地看他:“要是红票就好了,这样还可以请你吃饭。”
纪宵:“……我发现你这人,贫起来也很不像话。”
楚澜只分给他一个得意的小眼神,他似乎被刚才跑到操场的那一通活动弄得心情放飞,一时间很不像平时的样子。纪宵的眼神巡视一圈,最后默默地落到楚澜肩头,他穿着纪宵的校服,大了一码,袖子会遮住手指。
他本来就瘦,而校服外套普遍宽大,套在身上仿佛麻袋一般。纪宵看着楚澜,他肩膀比平时显得更窄了,单薄的身板,可能一箍住腰整个人就没有了。
所有的向往和憧憬一下子放到最大,周遭突然安静了须臾,稍纵即逝的心痒难耐。
后来即将毕业的学长们宣誓说了什么,纪宵一句也没听进去。他被温暖的阳光和微醺的南风合在一起搅得心神不宁,胆大妄为地私自做了个决定。
“如果毕业的时候他分手了,我就向他告白。”
纪宵安静地想,余光仍旧瞥过楚澜的侧脸。那人正低着头,争分夺秒地背小本子上新学的几个单词,阳光和他在一起,纪宵的心情不自禁地跳得快了。
他凑过去,几乎贴上了楚澜的太阳穴——他比楚澜高太多了,对方好似还没开始长个,刚好到纪宵的下巴。
纪宵感觉他隔着空气蹭了蹭楚澜的脸,呼吸能够为对方感知:“背到哪里了?”
楚澜头也不抬:“Treasure。”
这亲密稍纵即逝,纪宵在小迎春巡查过来时退回自己的位置作洗耳恭听状,他暗自一拉楚澜的手腕,对方连忙收好单词本,也平视前方。
“诶楚澜。”他趁着小迎春走了,压低声音喊。
被叫到的少年疑惑地偏头看向他,从纪宵的角度,楚澜抬起眼皮,原本似乎总困顿的眼睛睁开了不少,显得更大,黑亮的瞳仁中映出日光鼎盛,一时间璀璨得夺人心魄。他下垂的眼角轻轻地抽动,不太习惯这样的角度似的。
纪宵坏笑:“你有一米七吗?”
楚澜:“……”
楚澜:“绝交吧。”
纪宵憋不住了,这次是真的笑得不可开交蹲在地上,还险些没起得来——因为楚澜睚眦必报地踹了他一脚,在深蓝色的校裤上留下了半个脚印。
翟辛恩听说这事时,夏天已经悄然来临了。
她吃着纪宵买的雪糕,然后埋汰纪宵:“你嘲讽他的身高?你还活着真是万幸啊。”纪宵抬手在自己下巴处比划一下:“他可不是只有这么高么。”
翟辛恩怒目而视,毕竟楚澜都被嫌弃的话,只能仰着头和他说话的自己在纪宵眼里更是基本上“不在水平视线内”,于是怼之:“楚澜当然有一米七!”
纪宵身上穿的是那天楚澜临时借去的校服外套,他对自己的东西有着很清楚的区分,哪怕是两张一元纸币都能准确无误地记忆。这项技能翟辛恩嗤之以鼻,说他简直痴汉,纪宵懒得反驳,再丢人的事他都做了。
雪糕的棍儿抵着舌面,时间久了有点渴水般的疼,窗外忽然飞过一只鸟。纪宵恋恋地说:“那天我帮他把校服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