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雨落的声音CH03

「赵琦。」低沉平稳的嗓音喊着她名字，让她起了一阵疙瘩。「我太了解妳了。」

「……什幺？」

转瞬间，刘子沅已经站到她面前，「无论是十岁的妳，还是十七岁的妳。」

她终于鼓起勇气仰起小脸看向他，白灿灿的日光灯下，刘子沅薄透镜片后的眼眸，清晰锐利的令她感到心慌。

「人、人是会变的。」

「但这句话一点都不适用于妳身上。」他回得很快，再次印证它刚才的话，他确实是了解赵琦的。

赵琦慌乱的避开他的注视，总觉得真的会被刘子沅看穿她的内心。

「却适用于我身上。」他忽然说道，语调像是呢喃，「我已经不再是妳认识的刘子沅，妳离开的那段期间足以改变很多事，包括一个人。」

许久，赵琦才缓缓开口。虽然想问的事情很多，却不知从何问起，于是她选了最普遍的问句，「……为什幺呢？」

刘子沅倏地清冷的笑，「所以我就说妳一点都没变，依旧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依旧过着无忧的生活，也依旧是幸福快乐的一家三口。」

赵琦皱眉，随即马上会意过来他说这话的意思，她记得刘爷爷说过……刘子沅的爸妈离婚了。

「对不起，我不该问……。」她不知道自己该安慰他什幺，毕竟她真的什幺都不知道。

「这不是妳该愧疚的事，反正现阶段的我，也不需要他们了。」

赵琦的表情有些複杂，怎幺可以说出不需要父母这种话来？「或许他们有什幺苦衷？我妈总说，大人的世界有很多身不由己。」她猜。

「无论是什幺都不重要了。」

她怔怔的望着始终没停下手边工作的刘子沅，……为什幺可以这幺平静的说这些自暴自弃的话？她盯着他的侧脸，忽然想起小时候她受伤时，刘子沅总是不厌其烦的蹲下身替她处理伤口。

同样的角度，刘子沅还是歪着头，微微皱眉的模样。然后他会开始对她说教，再然后她就会耍赖跑走，丢下气急败坏的他。

刘子沅见她安静无声，下意识的转头看她，淡漠的视线忽地凝滞在赵琦的脸上，带着一丝複杂。

赵琦有些惊慌，却来不及迴避，偌大的柜台刘子沅的声音显得乾净清晰，她听见他说：「为什幺哭？」

「……」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嘴角旁沾染了一抹鹹。

赵琦从没见过刘子沅哭，因为她总是能够比他更快落泪和喊痛。她胡乱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摇头道，「老师……呃不对，子沅。」

这好像是她重新见到他，第一次喊他的名字，还真有点奇怪，明明以前很顺口的啊。

「如果有什幺需要我帮忙的话，……儘管告诉我。」她垂眸，缓缓说道，「无论是什幺我都可以帮你，只要是你说的。」

赵琦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幺，为什幺要承诺刘子沅这句像是卖身的誓言？她根本不能为他做什幺。

可是她更不想看见，那些刘子沅没说出的逞强与不甘心，赵琦就是不忍心。

气氛静溢的像是要渗出水，直到刘子沅起身，椅子摩擦地板发出的摩擦声，划破了一室的宁静。赵琦这才终于回过神。

面对忽然走向她的刘子沅，赵琦有点害怕。

倏地，一抹粗糙抚过她的脸颊，刘子沅的指腹抹掉她颊上残留的泪痕。赵琦一愣，几乎停止了呼吸，就怕此刻慌乱的气息被刘子沅听见。

「所以我说，妳一点都没变。」

「……」

赵琦的表情由震惊转而低下头，接着便是停止不了的抽噎与颤抖。

刘子沅深深的叹了口气，却不是无奈，似乎有着心疼和某种不知名的情绪。

「外表是长大了，内心却还是小孩子。」

「……还不是你害的。」她哽咽，难得反驳。

「好，都我。」

忽然，一道人影伫立在外，对方似乎也没预想到会见到这个画面，双脚僵直的站在原地。刘子沅率先转头，一向波澜不惊的俊脸，出现少有的慌。

赵琦跟着回头，看见了舒苓微愣的脸庞，以及立即佯装镇定的模样，「呃……我忘记拿我的餐袋了。喔、喔！我看到了……在那、在那。」

她迅速的走上前，快速的用手勾起餐袋，接着头也不回的跑走，「我走啦……再见！」

「喂，等等，不是……」刘子沅喊她，但根本来不及追上她的脚程。

赵琦一瞬间感到燥热，她尴尬的拿起自己的书包、餐袋，抹了抹脸，也跑了出去，刘子沅无语的看着她仓皇的背影。他到底是多可怕？让她们接二连三的跟着跑走。

赵琦一跑出去，正好妈妈也来了。她赶紧冲上车、锁门，让妈妈快点开车。

「不跟子沅说再见吗？他在看妳。」

「……不用了。」她将自己涨红的脸埋进枕头，直接躺在后座不想让任何人发现她的怪异。

「妳这任性的脾气喔，我看有一部份都是小时候的子沅宠出来的。」妈妈边说边启动引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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