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1_[重生]两都纪事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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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1(1 / 1)

满朝文武或激愤或庆幸或叹息,唯独一人面色有异。

王泊远觑了眼钟故,眉头紧锁,又觑了眼唐潆,眉头锁得更深。同僚中忽有一人,推了推他的手肘,问道:“王尚书,那秦觅似乎是你的远房表弟?”

这人恁地如此不识趣!

屋漏偏逢连夜雨,殿中寂静,众人闻声都朝王泊远看过来,王泊远暗中将这同僚的模样记在心里,调整面部表情,望了望四下,淡然道:“表弟又如何?律法前不论亲疏远近,为大义,吾可与之一刀两断。”亲人岂能说断就断,众人纷纷一笑置之。

眼下哪是耍嘴皮子的时候?唐潆只看了他一眼,并不作多想,立时将诸事安排起来。先是安置刘据,兵士与医官皆派了过去,随之便着雍州提刑按察使司立时将秦觅扭送入京。接着,便是刑部查案,大理寺裁案,案情分明时,诸事方能见分晓。

贪墨的事情从前并非没有,唯有这次唐潆处置得有条不紊,几乎无萧慎苏燮等人可**手置喙之处。两位丞相相视一笑,少主长大成熟,日渐可勘重任,若无兵乱政变,过两年的亲政定然顺顺当当。

而王泊远看着领命而去的朝臣,皆非自己亲信朋党,他心中顿时着急起来。方才那同僚说对了,却也没说对,秦觅不是他远房表弟,是近支表弟!

前两日,这家伙还遣人送礼来了,亲人间常有问候,他不以为奇,便将礼收下。贪墨之事揭发出来,他才醒悟,秦觅是有求于他才这般行径,拿人的手软不说,这礼已然变作烫手山芋,是政敌攻讦己身最好的工具。

更重要的,王泊远极好面子,家族中唯他官居高位,远近亲戚皆以他有出息而交口称赞,事事相求于他。假若这表弟因此将命折进去,他在人前哪还抬得起头来?要如何斡旋此事,王泊远下了朝,立时为之绞尽脑汁。

雍州离得近,也需几日的路程,秦觅虽未押来,刑部与大理寺已着手于查案的前期工作了。期间,朝中各项事务亦并未停下,唐潆依然在几位顾命大臣的辅佐中处理政务,又将钟故的户籍从户部调出来查看,确认其身家清白,随之便将其迁任至都察院任御史。

忙碌起来,当真将深受困扰的事情抛诸脑后。

这日,唐潆亲去看望刘据,刘据身受数创堪称死里逃生,伤势未愈,他欲下榻请安,唐潆令他免礼。屈尊纡贵地在狭小简陋的屋内与他闲谈起来,伤病之人需养身戒劳神,她只与他询问雍州风土人情,不涉及政事,十分体贴臣下。

为使他安养,聊得不久,唐潆便移驾回宫。兴许天寒,兴许连日劳累,兴许郁结难解,踏入宣室殿,便连打了几个喷嚏,惊得青黛忙将医正请来。医正请脉,果感风寒,对症开方。

病来如山倒,晚膳几乎未动,精神恹恹,提起御笔,奏疏都无法入眼。最后,唐潆只好服了药,躺到榻上,欲小憩片刻,入眠前更叮嘱池再与青黛,勿要告知太后。

池再与青黛听着她强撑起来的冷厉声线,眼下只将她看作病中的小老虎,唯唯诺诺地顺从了,待她睡着,脚下生风地便欲去未央宫报信,这一出殿,只见夜色中走来的不是太后又是何人?

池再与青黛默契地心道:太后与皇帝哪来的龃龉可生,怕是皇帝自己闹什么别扭呢,娘亲哄哄便好了,再不济,训一顿也成。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并没有话说

☆、第41章豁然

入眠入得快,却睡不安稳,唐潆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又回到了前世,回到了大学时代,她坐在阶梯教室里,讲台上的老师正讲授古希腊神话。曾有个王子,名叫俄狄浦斯,他背负弑父娶母的神谕,被畏惧神谕的生父抛弃而颠沛流离,最终却被命运驱逐着回到属于他自己的人生轨道,无意中娶了自己的母亲,并杀死了自己的生父,成全了当初的悲剧预言。

老师站在讲台上,面目模糊不清,声音冰冷得犹如数九寒天,又机械得像是恪守教条的刻板修女。老师微顿了顿,直直地看向讲台下的唐潆,须臾间,偌大的阶梯教室只剩下她一个学生。

她无处遁逃,她看不清老师的面容,却仿佛察觉到她利刃一般的目光森冷地投射过来,自己像被钉在十字架上示众的罪人,罄竹难书罪不容诛。

羞耻与厌弃的心理雾霾一般将她迅速笼罩,与此同时的却是愈演愈烈的困惑。她不明白,怎么也想不明白,她做错了什么?喜欢一个不该自己喜欢的人,便是极大的罪过么?更何况,她们本就没有血缘关系,只是纠缠不清的命运将她们紧紧地牵连在了一起。

老师咄咄逼人,她想抗争,她想反驳,她想辩白,然而徒劳无功,她困在原地,接受着过往行人的指指点点。委屈、难过、厌世,诸多复杂而消极的情绪几乎将她淹没,窒息感如惊涛骇浪向她狠狠压来,呼吸困难,濒临死境。

恍惚,有人将围观的行人驱散,向无依无靠的她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声音仿若山泉泠泠,格外的空灵而好听:“小七,我们回家。”

唐潆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将手搭上去,她感觉到,这只手触感柔软而细腻,不如男人的厚实宽大,却能给她最大的安全感,是阳光普照海鸥盘桓的避风港。

她紧紧地握住了这只手,下意识地低喃:“阿娘……阿娘……”声音又急又快,梦呓了数次,她猛地惊醒,睁大了双眼。

视线所及之处,是绣纹精致颜色素雅的床幔,古朴而华贵。唐潆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床幔,激荡不安的心神缓缓平定下来,游离的意识随之回归脑海,适才她感染风寒,体力不支便小憩了一会儿,她不是在阶梯教室里,她不是学生。她身处宣室殿,是偌大帝国的操控者,是至高无上的皇权象征,没有人,没有人敢当面嘲笑她。

但是,背地里呢?阿娘,又会怎么想她?

唐潆的眸色霎时黯淡下去,她想起榻,勉强吃些东西。身体发软,需借物使劲,她欲用力撑起身子,却猛然发现自己的手正紧紧地抓着谁的手腕!

她偏过头,正好对上太后那双漆黑如夜平静无波的眼睛,心里咯噔惊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生出逃遁的念头,紧随而来的却是她在梦境中受的莫大委屈。她看着太后,委屈的情绪翻云卷浪般扑打在她的心头,想也未想,便略带哽咽地道:“阿娘……”

自唐潆登基始,很难再看到她这般软弱无助的模样,像是又回到了数年前她设计使她身陷险境的那次,她从梦中惊醒,哭着央自己抱抱她。

太后看着她,心中叹息一声,并未将自己被她紧握的手抽离,而是伸出另一只手略作宽慰地抚了抚她的脸庞,柔声说:“阿娘在的,饿了不曾?”太后微顿了顿,随即补充道,“厨下有热粥,非庖厨烹制,适才我亲手熬的,要喝么?”显然,太后不但人来了,不但守在她床榻旁,更事无巨细地向宫人垂询了她是否进食之类。

犹如一个巨大的诱惑浮现在眼前,诸多复杂的情绪霎时烟消云散,也不问是什么粥,唐潆连连点头:“要喝!”

热粥盛在瓷盅内,将盖掀开,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热粥的主料是湖州贡米,一颗颗饭粒饱满晶莹,入口食之,甜糯醇香,回味无穷,粥是淡粥,不油腻,鱼茸中和提鲜。本是无甚胃口的,太后一勺一勺地喂到她嘴里,味蕾全被调动起来,吃得又满足又欢快,竟一连吃了三碗。

唐潆恋恋不舍地看着空瓷盅被宫人端走,又看向太后,由衷地赞道:“阿娘的厨艺不逊于御厨,若日日得食,人生大幸!”

“巧言令色。你若想吃,我得闲了便会为你做。即便你不过来,遣人说一声,也会将膳食送来与你。”太后平淡道。

唐潆蓦地怔住,兴许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太后的语气并无半分责怪与埋怨,她却听出其中蕴含的深意。她垂眸,盯着床榻,喃喃道:“阿娘,儿……儿是想过来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假若她演技再好些,再装得若无其事些,即便怀揣着重重心事,也能多与她相处片刻。

“哦?那为何不过来?”大抵无意从她那儿得来什么答复,太后的声音已然压低了些,“你不过来亦可,我也当你长大了可离得阿娘了,岂知你将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

她的语气又是自责又是怨怪又是失望,唐潆急切地否认:“儿未长大,儿哪离得了您,即便长大了,儿也不愿离开您。”

“那你可愿意说说,近日究竟为何这般?”太后看着她憔悴的病容,压住心疼,冷声问道。她不问,并非不牵挂,只是想着她终归将成人了,即便被石头绊住脚步,能自己跨过去便自己跨过去。

已记不清上次被太后训斥是何时,现下这般,唐潆反倒生出一点点庆幸一点点得意一点点窃喜,唯有对她,太后唯有对她才会流露出平静淡然以外的情绪。

当然,更多的却是惯有的顺从乖觉,唐潆再不敢绕开问题不答,略微斟酌后迂回折中地说:“兴许秋风萧瑟,情绪易被感染。儿不知怎地,隐约开始担心来日若与阿娘分开,该如何难舍留恋。”

忍冬闻言,好笑道:“陛下岂非杞人忧天?横竖是在禁宫里头,还能如何分开?”

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啊,她是皇帝,阿娘是太后,生活起居总是一起的,能朝夕相处,还奢求什么?喜欢一个人,非要拥有她不可么,她只想与她并肩携手,这不难做到。至于她的心意,为大局计,为长远计,埋在心底不无不可。

想通了,触及太后洞若观火的眼眸,已不觉心虚,唐潆傻笑道:“涉及您的事,儿总是糊涂。”

太后淡淡看她,少不得轻斥道:“若是如此,你便该与我细说,自己憋闷在心里头,事情可有解决?平白生病,身子本就不十分好的。”

挨训了,要及时卖乖,唐潆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太后,诚恳道:“儿谨记,下次再不会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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