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罩外的玫瑰(04)
最后柳恆旭在我说不出任何话之后,那张脸漠然却隐约带着郁闷,等体育课结束,便一语不发地从我身旁走离。我记得并没有再和他道歉,并不是我不想,是我真的不知道在那样的情况之下该说什幺,好像说什幺都是得罪。因为从一开始错就在我,即便他不想原谅我,我也不能抱怨。
但当下我不知道我该要有什幺样的情绪,生气还是懊恼?
可能都得要有才算正常。
总之,我和柳恆旭的关係丝毫没有好转。
假日,我从舒适地床铺爬起身,到浴室梳洗完毕,便出房门晃过整间房子,发现阿公阿嬷早就出门了,只好一个人到冰箱找看看有没有吃的或喝的。
我有找出一瓶牛奶和被拆封后冰起来的饼乾,除此之外就没有了。原本想待在家吃,不过感觉很闷,家里的电视又没有装第四台,怎幺转都是晨间新闻,看不惯。所以我拎着这些食物放进脚踏车篮子里,準备出外吹风。
到了街上后,我往前骑了几个电线桿的距离便转弯,绕进一条蜿蜒的小路里。这条路是我刚到阿嬷家的前两天因为无聊意外找到的,这条路的旁边也不外乎都是田,但要小心的是路旁都有水沟,路又崎岖不平,常有石子,所以不注意很容易跌倒,何况我还是骑脚踏车。
如果摔出去的话大概要跛脚回去了。
幸好我这一路都很小心,最后骑上一个不算大的山坡地,我将车停到一旁,拿着牛奶和饼乾到前方直接席地而坐。在这个山坡地上方往下看可以看到远处所有的田,令人心旷神怡的绿色覆盖眼界所及之处,还有棵大树在离我不远几公尺处,整个景象看来使人心情愉悦。
我拆掉橡皮筋后把饼乾拿出来吃,迎着早晨凉爽的风,我也就不觉得有点冰箱味的饼乾有什幺好挑剔的了。忍不住地我便往后倒,躺在有点刺刺的草皮上,看向蓝得十分美丽的苍穹。在都市时我不会特别想看天空,好像只要一抬头,头顶的那片天空会带着灰烟。
但现在我眼前的这片天空乾净得令人舒畅,我想这才是天空原本会给人的感受。
我闭上眼,吸了好大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藏在内心角落那些灰暗的东西一点一滴地淡去,像是再一下下、一下下就好,便什幺都没有了。
等我再度张眼后,我对上一双比宇宙还黑、还深沉的双眼。我承认我整个吓呆了,原本想尖叫,可是发现喉咙好像卡了什幺似的,完全发不出声音,就这样和那双眼对看了三秒左右。
直到那双眼的主人缓慢移开,我才听见我胸腔里急促的心跳,鼓动着耳膜的声音清晰。
「我还以为妳睡着了。」他说,不愠不火。
是那个从草丛里冒出来的男人,依然是戴着那顶鸭舌帽,还穿着一身黑衬衫,虽然有点突兀却也说不太上来是什幺。重点是他走路都没声音的吗?
这下我更怀疑他是鬼,只是鬼会在白天出现吗?
「吓人是你的癖好吗?很恶劣。」我坐起身,觉得要不是自己心脏强,估计第一次没被吓死,第二次也差不多了。
「兴趣而已。」他耸耸肩。
我连吐槽都不知道从哪开始,只知道他很会破坏气氛,一开始的悠闲被摧毁殆尽。
「你刚刚躲在哪?」我没好气地问。
「我没躲,只是坐在那边吹风。」他指指附近那棵树,然后一脸无辜地直视着我。
这时我才看清楚他的长相,一张脸说得上是端正标準,五官摆得恰到好处,虽然称不上是精緻或俊秀,但清秀正气是一定有的。认真说来,他长得让人看了舒服,不过那恶质的兴趣就让人挺不舒服的了。
「……真是不巧。」我咕哝。
「看到我很让妳不开心吗?」他挑挑左眉,好像有点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