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我懊恼地蹲下身子，抱住头，「你很确定不是突然撞到头或被附身对吧？或是说压力太大……」

「我的压力确实很大。」

「对吧！」我瞬间充满希望地抬头，先是啊哈了一声，「你就是读书压力大啊，所以才……」

「但是看到妳在就会觉得好一点。」

呜，是谁教他说这些甜言蜜语的？但不管是谁都很要不得。

「还是妳有男朋友了？」柳恆旭由上而下地注视着我，目光深邃，我一时失神，竟然诚实地说「没有」。

于是柳恆旭又笑了，这次笑得非常志得意满，「那我做妳男朋友不是正好？」

「Stop！Stop──够了喔，真的够了！」我充满惊吓地起身后退好几步，「你这样我真的很不习惯耶，不要笑啦，你瞪我好了……」

「妳有被虐倾向？」柳恆旭笑了几声，和先前那冷冰冰的模样差了十万八千里，我小小心脏承受不了。这个反差太大了喔！

「没有，可是我觉得你还是那样比较好。」我搓搓手臂，觉得自己快要被吓死了，鸡皮疙瘩全跑上来，「你说不定今天回去睡一觉起来，就会突然觉得喜欢我是一件很蠢的事了。」

「虽然我不能决定自己喜欢上谁，不过我从不会做愚蠢的事。」柳恆旭显得十分自信，我却很是不安。

「我……」

「反正决定权最后都在妳手上，我喜欢妳是我的事，要不要喜欢我，就是妳的事了。」

我只能一直看着柳恆旭半分玩笑意味都没有的眼，无法回应。

「杜尔奇，你最好不要逼我打你。」

下课时，我受託到了B栋大楼的音乐教室拿乐谱时，赫然听见郑海的声音，他说的话使我心头一惊。杜尔奇也在里面吗？

「如果打我你会比较开心，那你就打。」杜尔奇回话了，但这种话怎幺听都让人觉得生气。

「杜尔奇，我和你朋友这幺久，子芸对你的心意我也看在眼里，你就一定要这样让她难过吗？」从郑海的声音里头可以听见他对杜尔奇的忿忿不平，我靠在音乐教室外头沉默地听着。谁都知道现在不是进去的好时机。

「我知道子芸喜欢我，可是我喜欢的人不是子芸。就算我接受她好了，我们两个也不会比较快乐。」在我听来，杜尔奇有着满满的无奈和无力，「而且阿海，你喜欢子芸吧？」

虽说在我意料之中，却怎幺也无法想像此刻的郑海，脸上该是什幺表情。

「那又怎样？子芸喜欢的从来就不是我，这种事我自己也很清楚。」郑海说着，虽然我无法得知他现在是生气还是难过，但想必都是难受的。

「既然你可以清楚这种事情，为什幺不能了解子芸对我来说就只是朋友？」

「杜尔奇！」

「阿海，我一直把你当成好朋友，我知道你一直是因为我的关係不敢跟子芸告白，但我喜欢的真的不是子芸。我希望你明白，也希望子芸知道这点，你们对我来说都很重要。」杜尔奇的语气真诚，相信他是真的这幺想。

「……我累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沉默了良久，郑海才又再度说话，语气却有着满满的失望，同时我也意识到他想离开，但我也无法躲藏自己的行蹤，就在郑海从音乐教室出来，和我面对面后，他睁大眼看着我。

郑海不发一语，我瞧见他的眼眶红了，最后沉着一张脸快步从我身旁擦过走离。

我心虚了起来，忍不住转头看着郑海走远的背影，内心惶惶不安。

「学妹，偷听是不好的行为喔。」

当杜尔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时，我僵住，一回头便看见他落寞微笑的脸庞，和郑海的表情，其实并无差异。他们都很难受。

我不知道为什幺自己也会为了他们这幺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