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就亮了,纪琴刚眯一会儿,听到很响的敲门声,迷怔怔地开了门,是李金玲,劈头盖脸说:“都啥时候了,还不做饭,你老公、你儿子还要上学呢!”说着一平底锅砍下来……
纪琴忽地坐起来,一身冷汗,是场噩梦。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房间里朦朦胧胧的。端端睡得香甜,纪琴抓着小闹钟看了看,五点三刻,真要起床做饭了。
林朵渔给纪琴续上咖啡,反正天快亮了,也睡不成了。她问:“后来怎么就吵起来了呢?老墨还动了手?”
那天早上,纪琴一共做了三样饭,先是给老墨用前一晚剩的米饭炒了个蛋炒饭,做了蛋花汤,后给端端煮了猫耳面。伺候他们爷俩出门,李金玲才起床去洗手间,纪琴收拾完客厅,问婆婆早上想吃点什么,李金玲说:“我想吃蒸饺,用虾仁和鸡蛋韭菜包的,吃不了几个,三五个就行!”
纪琴犹豫了一下说:“韭菜和虾仁家里都没有,早上我给你煎两张鸡蛋软饼,喝杯牛奶吧,中午我给你包蒸饺!”
李金玲眼皮也没抬一下,“啥啥没有,还摆出架势问我吃什么干啥?”
纪琴没吭声,转身进厨房打鸡蛋。
纪琴觉得自己像是童养媳,每天婆婆出了菜单,然后一样一样买回来做好。中午老墨和端端都不回来吃饭,从前纪琴就对付着自己吃一口。现在婆婆来了,纪琴就按照李金玲的想法做,可是李金玲大概胃口不大好,纪琴费了半天劲做出来,她有时只尝一口就不吃了。
这也算了,纪琴晚上失眠,白天补一补觉。可是纪琴只要一躺下,李金玲就来事。
那天吃过晚饭,纪琴收拾完,头有些昏,就回房躺床上眯一会儿,刚刚迷迷糊糊睡着,就听到李金玲喊,老墨一玩起电脑,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了。纪琴起身跑过去,问妈有什么事,老太太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说:“给我倒杯水来。”
纪琴端了杯水来有点没好气,转身回卧室时又转了回来,她说:“妈,我晚上失眠,这刚刚睡着,您这一喊,觉全跑了!以后……如果是倒水的事,您能不能自己来!”
李金玲梆一声把水杯墩在茶几上,没说话。
纪琴回了卧室,刚和衣躺下,老墨就进来了,问:“妈怎么了?”
纪琴说:“没怎么啊?”
“那她为啥哭着要搬回去住?”
纪琴开了那间卧室的门,问:“妈,我一直把你当成知书达理的人,你拍着胸脯想一想,自从我跟文涛结婚,我对你怎么样?我对我自己亲妈都没这么恭敬过,你还想我怎么样?”
李金玲不理纪琴,而是对着纪琴后面的武文涛说:“养儿子什么用,老了老了,让人帮着倒杯水都要给脸色!”
众生相碰,梦到剧终(3)
纪琴再老实,火也冲上了头顶,她说:“妈,你老了,还不至于糊涂吧?这左邻右舍打听打听,谁家婆婆跟儿子睡在一张床上?”
李金玲挂不住脸,嚷:“武文涛,你问问你媳妇,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白,变态!”
老墨一巴掌差点把纪琴煽倒,纪琴扶住墙,人倒是清醒的,她甚至笑了笑,说:“武文涛,你真有本事,都会打老婆了!好,打得好,你跟你妈过吧,咱们离婚!”
纪琴连件外套也没穿就冲出了家门。
从家里出来时,天还是阴的。走着走着就下起雨来,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就只是不想停下来。
好几次想从很高的桥上跳下去,却终究没那个勇气,她还有端端,她不能让端端没有妈妈……
纪琴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淌。林朵渔起身给纪琴拧了个热毛巾让她敷脸,帮她把头发往耳后别了别,去铺床:“什么都别想,睡一觉吧!睡一觉醒了,就好多了!”
两个人躺在床上,纪琴问:“朵渔,我们都是很好的女子,都很努力地生活,怎么就离幸福越来越远了呢?”
林朵渔没有回答,这也是她的问题,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了话,突然间,林朵渔家又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02
来人是鼻青脸肿的颜樱。林朵渔和纪琴看着颜樱龇牙咧嘴的样子,不约而同相视而笑起来。颜樱一边换鞋一边指着她们俩:“你们这两个妖精,看我惨成这样,还有心思笑,还有没有人性?”
两个人越发地乐了起来,什么事到了纪琴那儿肯定演成悲剧,到了颜樱这儿就闹成了喜剧。颜樱也笑,一笑,脸上的青肿疼得像推不动的一扇门。她捂着脸嘶嘶哈哈的。
林朵渔赶紧去找热毛巾。这是什么世道,自己最好的两个朋友都挂了彩。
纪琴给她倒了杯热水,问:“谁干的?老方?你怎么还吃这亏?”
“妈的,还不是田菲菲那狐狸精,还玩捉奸在床的把戏。她一个小三,亏她能干出来这事儿,我是大老婆,没天理了!”
颜樱一骂,重又勾出了朵渔与纪琴的笑。朵渔很细心地给颜樱擦脸,有些指甲挠的地方都破了皮,朵渔找了半天才找出家里的医药箱,还好里面有红药水,小心翼翼地帮颜樱涂上,颜樱俊俏的一张脸立刻像个滑稽的小丑。
朵渔抿了嘴,半天说:“还大老婆,是前妻,前妻不是妻,还往一张床上凑合,活该!早就说你干啥还蹚这趟浑水,我就没看出老方哪点好!”
“那是你没跟他上过床!”颜樱是“欲女”,从来不掩饰对床笫的喜爱。“老方的活儿的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