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商没坑声,只是盯着刘貊的脸,试图看出点什么来。自从来了北京后他们的交流少得可怜,一切都在心照不宣中进行。他觉得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失控,事事都在往不好的方向飞驰而去。
老鼠妖显然不满意被忽略,在一边叫道:“刘貊,你再敢过来一步……”
话音未落,刘貊便扭腰一弹,像是没有重量般般扑了过去,一拳挥向老鼠妖后脑!
季商还在酝酿该说些什么好,猝不及防之下只得赶紧大吼道:“陷阱!不要过去!”
刘貊的身形一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空中硬生生掉了个方向,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般砸到季商面前几米外。这么近的距离,他甚至能看见刘貊凶吠之时露出的牙齿,完全不同于平时的温驯模样,长而尖的犬齿以及扑面而来的血腥气息提醒着他,这是一头完完全全的猛兽大妖。
“哈!”逃过一击的老鼠妖转惊为喜,合掌一击,“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看招!”
季商没料到是这么个发展,继续怒吼道:“不要碰我!他在我身上下了心魔咒!你碰了我就会引发心魔!千万别碰我!”
他吼得极快,刘貊的手悬停在了他眼前,锋利的尖端差点儿便戳进他的眼珠里。他摒住呼吸,与刘貊的眼珠直直对视着,黑色瞳孔里似乎说了许多,又似乎什么也没说,一切全凭想像。
“捆魂索,凡人解不开绳子。”刘貊低低的说,声音里满是焦虑,“你会死的。”
“不会,总有办法的。”季商不自觉的安慰道,“我不会有事……看后面!”
老鼠妖的偷袭没有成功,或者说成功了,毕竟他一拳正正落在了刘貊的脑后,把这只身材矫健的男人整个人给挥了出去。只可惜,刘貊打个滚便站了起来,晃了晃脑袋,眼中亮起了凶戾的光芒,冲着老鼠妖尖啸一声。
季商只觉得眼前发青,身体僵硬得如同木头般倒在地上,一根手指也动不了。他就这么斜躺在地,看着刘貊拳打脚踢的追逐着老鼠妖,把地上扑出一个又一个坑洞,却也逮不住那只吱吱笑着的老鼠。肮脏的水泥地面很快变成蜂窝煤般,他努力鼓动喉头,试图讲出老鼠妖的阴谋,却连咽口水都不行。
当然,季商绝对不会答应老鼠妖的要求,被人绑来威胁,作为一个成年男人才不会轻易屈服,更何况,这会害刘貊于万劫不复。
抽妖丹,食妖身,便能得道升天,这般逍遥简直令季商不寒而栗。
“别……”
季商努力憋出一个字,声音尚未传出几厘米就消失,只能眼睁睁看着刘貊一巴掌拍到老鼠妖身上,只听吱的一声,似乎被一拍两段的老鼠妖凭空消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厂房的天花板角落。
又是那个难听的笑声,尖利而恶心。
“你完蛋了,刘貊!你中了我的心魔散,你逃不了了!看,看看前面是谁?”
刘貊的动作突然停下来了,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慢慢转过身,双眼充血,鼻喷粗气,死死盯着季商。
季商觉得这辈子的运气都在这天用完了。
“刘……貊,刘貊!”震慑的效果渐渐消失,季商努力蠕动嘴巴,越讲越利索,“是我,季商!是点化你的那个人!你还点化过我呢!我做过豹子呢!我还做过蚊子!刘貊,是我啊!臭小子,是我!给你做饭的人!陪你困觉的人!你还和我有情缘呢□□妈!”
随着声音的急促,刘貊的动作也越来越快,几十米的距离在疾跑之下转瞬即至,化成兽型,发出威胁的低吠,满是血腥味的口水从齿缝间滴下来落在季商脸颊上,居然带来一阵剧烈的灼痛。他疼得忍不住大叫一声,扭动脑袋试图躲避刘貊的口水,没想到脖子一紧,尖利的牙齿便咬了过来。
季商能感觉到牙齿嵌入皮肤以及灼热痛感,仿佛硫酸一般,他痛得差点跳起来,刘貊一爪子按住了他的肩膀,无论四肢如何乱蹬身体依旧动不了。他以为这次要万事皆休,没想到刘貊就保持了这么一个动作,再不动作。
季商忍着剧痛急速思考着,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不自觉就开始倾诉内心的不满:“你……我一直喜欢你,你倒不喜欢我!你来找我,只不过是为了你的心魔!我都知道了!而且你还一直不告诉我!”他越骂越起劲,也不理会身上压得越来越大的重量,“你糟蹋我的房子,糟蹋我的工作,糟蹋我的这辈子上辈子上上上上不知道多少辈子,还他妈糟蹋我的感情!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比起熊猫,我现在更喜欢你人的样子!只不过是个幻化出来的样子,根本就不是你真正的样子是不是?!我都快气死了!什么都不知道,你还他妈什么都不告诉我!”
“我什么时候不说了?”
突如其来的低沉嗓音打断了季商滔滔不绝的怒骂,他怔了下,艰难的扭过脑袋,发现悬在他脖子上的已经不是那只熊猫,刘貊那张长着非主流黑色纹身的脸正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