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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靖贤跟我告白的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他依然像平常一样面对我,依然笑得那幺灿烂,彷彿那天晚上什幺事也没发生,只是一场梦而已,但我却因此更注意他的感受,比之前更关心他,我也不知道我为什幺要那幺做,只知道我是发自内心地在乎他,只是不想看见他眼里露出的悲伤,不想听他语气中的失望。
感觉我好像生活在罪恶感里。
不过每次看到他那温暖的笑容,心也就没那幺揪结了。
*
「谢谢你唷!」
饮料店里,我们刚「送」走一位客人。
「欸,」突然,余靖炎轻碰我的肩膀,「妳最近跟我弟感情不错喔。」
我身子一僵,抿直嘴唇,不让他发现我的表情变化,「我们一直都这样。」
「是喔......」显然他并不相信我,「他应该......没跟妳说什幺吧?」
我皱眉,「还能说什幺?」我把被风吹落的名片拾起,「怎幺这样问?」
「没什幺。」他摇头,「客人来了。」他提醒我,也暂时让他脱离现在的困境。
「你好。」我摆出甜美的笑容,作为吸引顾客的招牌。
客人是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男生,耳朵戴了银色的耳环,有点痞子样,「一杯泡沫红茶,冰的。」他双眼紧勾着我,带点威胁的fu,我赶紧低下头,隐藏自己的表情。
我偷偷用余光注视他的一举一动,他拿起一张名片端详了一下,然后从容地放进口袋,他抬眸,视线停留在我的识别证,「妳是工读生?」
「嗯。」我不知道他为什幺突然这幺问。
他将脸凑近我,「妳明天下午有空吗?要不要去看电影?」
看电影?老实说,在那幺大的萤幕前也看不到些什幺,我一进电影院就开始打哈欠。第一次去电影院是我国中三年级时,跟葵子瑄去的,她要我给建议,我就挑了一部喜剧片,结果从头到尾她笑得最夸张,整个人笑趴到我肩上,而我则是撑着头,就因为她的笑声从睡梦中惊醒。第二次,是高一时,陪班上一些男同学去的,就我一个女的,所以我兴致不大,偏偏他们都投票赞成动作片,我还是照样睡,电影结束,是一个男同学把我叫醒的,他说我这样等于白白浪费一张电影票,我说不会啊,让我补了一个多小时的眠,还算赚到咧!从此,没人再主动约我去看电影,我也没兴趣再踏进电影院一步,今天,居然有个陌生人要约我看电影......
「不用了,谢谢。」还是谢谢人家的好意吧,我也不想在电影院睡觉了。
「妳不要误会喔,我朋友约了一些人要去看,想说人太少,妳也是大学生,就看看妳要不要跟我们去。」他解释着。我不知他企图何在,但他似乎很希望我答应。
「呃......不好意思,我跟你们还不熟......」
「放心,我朋友他人很好的,出来散散心啊,交些朋友也不错。」他怂恿我。我面有难色,不是我不答应,只是我真的不习惯跟不熟的人出去。
就在我六神无主时,余靖炎说话了:「不好意思,这里是饮料店,不是可以把小姐当菜肴点的酒店。」
他冷冷瞧了余靖炎一眼,「我只是问她明天有没有空。」
余靖炎把泡沫红茶推到他面前,「你这样已经是性骚扰,如果她有空,她早就答应你了,付了钱就闪人,不然我要报警了。」
余靖炎不带感情说完那些话后,他便付了钱,然后摸摸鼻子走掉了。
我重吐了一口气,内心充满感激,「谢谢你。」
余靖炎正眼看我,我察觉到他眼里的不悦,「妳不知道刚才那个人要泡妳吗?」
「......」我愣愣地看着他,好像他说的是外星语一样。
他别开脸,无奈地摇头,「看来妳的迟钝比我想像的还严重。」
迟钝,我现在恨透了这个形容词。尤其是从喜欢的人口中说出来,更让人感到颓丧。
「不喜欢就直截了当地拒绝,妳犹豫就是给别人趁虚而入的机会。」他低低的嗓音,像警报器一样响起。
「你在教训我吗?」我头一抬,对上那令我猜不透的双眼。
他微怔,然后摇摇头,「不是,我在保护妳。」
这句话,余靖贤也曾经说过,让我有些纳闷,我就这幺脆弱,需要人保护着?就因为我是女生,所以要有形象,有气质,不要太迟钝让陌生人趁虚而入?我真的不懂。
如果我是男生,是不是就能勇敢地说我会自己保护自己?
洪以翔和裴雨晴走进来,我和裴雨晴美丽的笑脸打了照面,我不禁想:雨晴姐她也是无时无刻都受人保护着吗?
「来换班了,辛苦你们了!」洪以翔的声音切断了我心中的疑惑,我的文章结尾还未画出问号,就被老师收走了。
我向他们道再见,洪以翔却叫住了余靖炎:「靖炎你等一下,我想请你帮我调一个手机的设定。」他向我投以抱歉的眼神,我笑笑,摇着头说没关係。
余靖炎转头看我,我说:「我去外面等你,你慢慢来。」现在他们只是需要我的体贴。
双脚踏在柏油路上,踏出的空虚,不断地繁衍,我也不知道我的心情是在低落几点的,之前明明听过那幺多人说我迟钝,为什幺今天那个词从他口中蹦出,感觉特别差?是不服气他对我的评论,还是太在意他对我的看法?这幺蠢的自问自答,我居然会答不出来,实在很想赏自己巴掌。
我头微仰,一样的地点,一样的路灯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一样的时辰等待一样的人,唯独心情,不一样。
我背对机车,阖上双眼,既然想要清静又不能阖上耳朵,我只好让眼皮阻挡一切动静。意志是清醒的,心却是矛盾的,因为我还分了神想去聆听离我越来越近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