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父亲住院大半个月后,天瑜又迎来了每月固定的董事会。这次由韩笑代替父亲出席。
她第一次走进董事会,高跟鞋穿在脚上都还不习惯。她尽量的昂头挺胸,泛着苹果光的脸颊在无数老奸巨猾的目光审视下还是稍显稚嫩。她曾经见过父亲和董事会的们这帮老滑头周旋,当时他们咄咄逼人的场景,她还记忆犹新。。如今轮到她独自来面对了,天瑜近期来连连发生的问题,都要由她向股东们做个交代,只怕又是一场硬仗,可她已经无路可退了。
她咳嗽了一声,走到桧木长桌的一头,迎着所有人的注视,将她整理了几个通宵的文件放在桌上,面无表情的宣布开会。
六十、跳楼
会议上她例行公事的向各大股东报告了公司近来的运作情况,当然不可避免的被问到卷走的那笔款项。
安慰父亲的那一套肯定是不管用,她只好说:“公司打算收回一部分投资来折现,另外这些天我也已经把韩家的一些房产和车子拿去评估抵押,希望能尽量填补资金空缺。”当然还是杯水车薪,收回已经放出去的投资从长远来看还会导致更大的亏损。
股东们当然咄咄逼人,纷纷表示再也不相信韩家的人,要把公司卖给别人,甚至有人直接的提出:“欧氏之前就有意向收购天瑜,如今天瑜负债累累,不知对方还有没有兴趣。”
一提到欧阳,她就再也耐不住性子,“啪”一声合上投影仪,淡淡的反问:“你们是打算变卖公司吗?你们难道不知道外头的市价吗?如今天瑜的丑闻泄露出去,股票早就一文不值,你们难道还想用它来换钱?”
也有人立马反驳:“你一个小小丫头凭什么教训我们?你当我们老了就不懂了?公司虽然要倒了,股票并不是废纸。外面早有人开了价,只不过你不愿意卖。你想保住你们韩家的基业嘛,说到底天瑜是你们韩家的,没有我们几个老头子半毛的便宜,我们为什么不卖?”
父亲同他们十几年的并肩作战,到头来为了一点点利益,半点情面都不顾念。韩笑觉得无力极了,正好这时,一直停放在会议桌上的手机震了起来。
她已经调了静音档,但因为气氛僵持凝滞,这小小的动静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她本不想接听,手指要按掉的时候,却发现那熟悉的号码是来自父亲。面对眼前这种情形,也许只有搬出父亲来才能震得住这帮老滑头。
她索性当着所有人的面接起电话:“喂?爸爸……你怎么出来了?什么……你现在在公司?噢,好的,我马上下来。”
乍一听到病中的韩董来到公司,所有股东都面面相觑。他们私底下合谋变卖公司股份,本来就属于违反公司规章的事,韩卫梁是有权利收回他们手头股份的,他们也不过是笃定了今天的董事会韩卫梁来不了,想欺负韩笑年纪小不懂事,没想到……
如今,倒是也没人敢提卖公司的事了,各个噤声等着韩笑的反应。
韩笑亦不想将事情做得太绝,毕竟公司在悬崖边上,能否重返正航还需要这些元老们的共同帮助。便顺势找了个台阶给彼此下:“天瑜创建这十几年来,爸爸从没缺席过董事会,今天他带病仍然坚持要来公司看看。韩董病中尚且不放弃天瑜,那么各位呢?我知道大家只是坐太久了有点疲累,我建议把会议延后到下午由韩董亲自主持,大家也可以趁这休息时间去喝杯茶吃点东西,保持好精神准备下午的会议。”
她说完就有零零星星的赞成,所有人开始纷纷退席。
韩笑抓了手机乘电梯下楼,果然见到韩家的司机扶着韩卫梁出现在公司底楼。
“爸爸!”
她迎上去,帮忙扶住父亲另一只手,韩卫梁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只是身体仍然虚弱,朝她点了点头,说:“笑笑,难为你了。”
“不,不难。”她赶忙摇头,“那帮老家伙一听到您要来,各个都吓得够呛,谁也不敢乱指使我卖公司了,我就趁机把会议推到下午,到时候让你来镇住他们。”
韩卫梁仿佛放心的点了点头,说:“我过来也没什么别的事,就是在医院闷久了,想起我们父女好久没在一起好好的吃顿饭,下午的会议还是由你主持大局,爸爸老咯,什么也做不了了。”
“爸,别这样说,您还年轻着呢,等您病好了,咱们再去爬山钓鱼。”她乖巧的搀着往电梯里走,“爸爸中午想吃什么,我知道你最喜欢六楼的醋鱼,我陪你去吃好吗?”
韩卫梁笑着点了点头就不再说话了。六楼是天瑜的员工食堂,另设有雅间专门服务公司主管级人物,有时员工们部门聚餐也会在那里。韩卫梁常年扑身于天瑜,并没有什么身份讲究,就常与员工们一起在六楼食堂用餐,并盛赞过厨子的醋鱼做得十分地道。
他们乘的电梯在六楼停下,韩笑先去雅间点了菜,和父亲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都是家常闲话,反而只字不提公司的事。
韩卫梁难得气色这么好,更是喝了点酒。她本来给父亲要了牛奶,韩卫梁推开她说:“商场上哪有不喝酒的,笑笑你也要学学,来,跟爸爸喝一杯。”
她只好给自己也倒了点红酒,与父亲碰杯,小小的浅酌。考虑到下午还有会议,韩卫梁并没让她喝太多。
这一切都发生得很自然,她并未多想,父亲为什么会突然从医院到公司来,又为什么想要和她吃饭,甚至一句不提董事会的事,好像完全放心把一切都交给她。其实他们心里都明白,她对经商是一窍不通,熬得过一时,却不可能真的扭转乾坤。
饭后,父亲拒绝了要她送自己,她只好站在电梯口,看着父亲走进去。董事会在二十三层举行。等父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