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莱戈拉斯低低的呢喃,放任自己沉浸在温暖的怀抱之中,久久不愿动弹。就算此刻世界在他面前毁灭都无所谓,这一刻,他根本不在乎世界的其他部分。
瑟兰迪尔的唇温温热热的落在他的额角,久久不肯离去,那一点点皮肤的碰触,像是午夜里的酒,顷刻之间就能改变一切。
而在营帐前转角的另一个人,目光萧索的注视着他们相拥的身影。
那是劫后余生的庆幸,那是爱恋至深的相拥。只要爱过,就会懂得。就算是相隔再远,也能看出他们相爱,那份浓烈的恋慕与缱绻,一目了然。
于是整个世界的色彩都——褪去,只剩灰白凄怆,再无半点欢愉。
如果此刻面前有一面镜子,他一定能在惨白空寂的面孔上看到一败涂地四个字,端端正正的刻在额头。他突然抬起手臂,遮住眼睛,好像只是在躲避落日余晖最后的那一抹光线。他的心像被什么扭住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舒展开来,那些无法诉说的懊悔和沮丧变身成一万只丑陋的虫子,密密麻麻的爬满心脏的每一处皱褶。
他沉沉叹息,转身拖着疲惫至极的身心,一点点远离不属于他的幸福。
战后的休整和战场打扫进行的异常迅速,每个精灵都期待着早日回到家园,继续宁静而平淡的生活。
密林国王的军帐在一片嘈杂之中显得分外宁静。
塞洛斯塔安静的站在瑟兰迪尔面前,微微低垂头颅。
他知道,这个独处的机会来之不易。
瑟兰迪尔的目光温和的落在他的肩头,"说吧。"
"我是来和您告别的。"他的嗓音很低,带着他从未有过的失落和沮丧,一字一句,说的很认真。
"……"瑟兰迪尔垂下眼眸,"埃尔隆德告诉你了?"
"什么?"他抬起眼,茫然而不安。
"没什么,你继续说。"瑟兰迪尔微微摇头,神色中有一丝意外。
"我不能和您回密林,"他抬起脸,勉强一笑,"我做不到。"
"哦?"
"您知道我的心意,我也知道您的,如果莱戈拉斯没有回来,或许我可以永远埋葬那些不合时宜的情感,我们可以继续做父子,继续以前那样的生活……但是他回来了。您说,一个赝品,如何与至宝匹敌?"他的笑容绝望而飘渺,像是阳光下的尘土,摸不着,却分明在那里飘忽不定,"他人既地狱,莱戈拉斯,是我的地狱。"
"您不会知道我有多爱您,您也不屑知道。"他试着伸出手,轻轻抚摸瑟兰迪尔的面庞,"人生最需要勇气的事,是坦然面对不完美的世界,牢牢守护自己想要的东西,并舍生忘死的坚持下去……可是我,坚持不住了。我没有那样的勇气,您从未教导过我如何面对这样的灭顶之灾,如何面对心碎……"
瑟兰迪尔沉默着,注视着塞洛斯塔的面庞,那张年轻面容上流露出的刻骨哀伤让他痛心而无奈。
"我的一生唯独爱过您,也只能爱着你……当爱情走到尽头,我不愿意用怜悯束缚您,用亲情羁绊您,那都不是我所追求的。"
"你有什么打算?"瑟兰迪尔的声音很轻,眼眸中隐约有温和的抚慰,却也仅止于此。
"我能如何呢?不过是找个您看不到的地方,哭个不停罢了。"他笑起来,收回手,"您会心疼么?"
瑟兰迪尔轻轻叹息,低沉的嗓音带起的寂寥沉闷而潮湿,"你不是赝品。"
"那我是什么?百年岁月,您真的不是把我当做莱戈拉斯来宠爱的吗?"塞洛斯塔转开视线,倔强的压抑心头的刺痛,装作无所畏惧的模样淡然作答,"您不必安慰我,我能理解您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