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习惯性的把衣服挽起来以便尤金将药剂注入他的体内:“医生您今日看起来格外的不对劲。”
尤金低垂着眼帘,眼神有些闪躲。
凯尔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他皱着眉,正色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良久,尤金才抬起头来看着他,嘴唇开合几次才终于把话说完整:“苏……苏文轩将军在塔德罗战役中为帝国英勇献身,希望……希望您不要太过伤心。”
苏文轩死了?那个在不开心的时候安慰自己,开心的时候和自己分享的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没了?凯尔感觉到一阵接一阵的眩晕袭来,他右手勉强撑着桌子,对尤金露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没事。”
尤金忙扶着他坐下,内心半是焦躁半是担心:“您这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
“我真的没事,”凯尔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他感觉自己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过,“医生,我想单独待一会。”
尤金看他精神状况不太好,实在是不放心他一个人待着,却又抵不过他再三推辞,只好选择离开。
凯尔呆呆的坐着,他感觉这样的状态很不寻常,通常人在伤心的时候不该大哭一场吗。他哭不出来,他试图回忆起和苏文轩的点点滴滴,只是那些褪色的记忆已经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他小的时候也如现在一般被流放至某个偏远星系,但那里热情的人们和肥沃的土地都给凯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从他早年的画作中可以看出来。
蜿蜒的山脉,清澈的溪流,繁盛的树木和欢声笑语的人们,这些都存在于凯尔的珍贵回忆中。
很多年以后,他和苏文轩又回去过一次。
安静的村落一如既往,只是过去孤独寂寥的少年身边已经有了可以长伴一生的恋人,凯尔清楚的记得那天晚上他们躺在草地上仰望漫天星辰。
他们当时离得那么近,凯尔能清晰得闻到苏文轩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水味,这些气味能够被身体记住,然后传递至脑海中带来奇异的安全感。
即使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但凯尔相信着他们在那天晚上是合二为一的。那种心灵上的触碰令人分外着迷,他们相拥而眠,如同后来的每一个夜晚。
凯尔的思绪飘散到了远处,他意识到自己的记忆越发糟糕起来,但是那些身体上的记忆仍然格外鲜明,凯尔把那些白纸铺整齐,开始一遍一遍的重复书写着苏文轩的名字。
尤金还是在晚餐时分敲开了凯尔的门,而对方平静得让人难以置信。
“有什么事情吗,医生?”
尤金艰难的开口:“您的邻居贺先生邀请您去他家一同进餐。”
“好的。”凯尔欣然点头,动作优雅得像王子,“我稍后就到。”
那些精致的食物到凯尔口中都成了寡淡无味的东西,饥饿感也已经不复存在。他看上去和往常一般无二,贺修捷敏感的察觉到饭桌上凝重的气氛,试图通过和尤金医生大声聊天来活跃一二。
凯尔仍是安静的听着,偶尔说上那么一两句。他无法离开希佩尔星,连见苏文轩最后一面都只是虚无缥缈的妄想。
而在距希佩尔星两万光年的帝国首都茨恩,空气中隐约飘散出了阴谋的味道。
从上个星期举行苏文轩将军国葬之后,莱斯利已经完全放松了警惕,正逐步清算着苏文轩的同僚们。就在这几日内,恐怕他们马上会凭空捏造一个子虚乌有的证据来胁迫自己辞职。
弗里德里希微微笑着,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手中的文件。那其中是足以让十个莱斯利都粉身碎骨的罪证,通敌叛国,谋杀皇太子,毒害皇帝等若**项罪名已经在文件中列式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