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祭灶天,二十四写联对,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割年肉,二十七杀只鸡,二十八蒸馒头,二十九去打酒,年三十儿包饺子。初一初二磕头儿,初三初四耍球儿,初五初六跳猴儿……”
雪下了一日一夜后,便停了,到处的积雪,洁白无暇,一眼望去,素裹银装,美不甚收。“落雪不冷,融雪冷”,今日比昨日似乎又冷了一些,只是人们都觉得,待到这地上的雪消融了去,便是到了春回大地时。
清晨,人们打开屋门,各自忙碌,地上突兀的黑色脚印,一串串一排排,伸向不同的地方,轻轻说着每个普通的日子,简单而平凡。屋檐下结起的冰棱,长而剔透,男孩子们吵着闹着取下,握在手中,当做宝剑,肆意挥舞,煞是好看;小女娃们则围着堆好的雪人,欢快地拍着手,哼唱着年节歌。虽然新年只余四日,但聚首赏梅者络绎不绝。雪后的梅花,愈加傲然,挺立于枝头,开得鲜艳夺目,不畏严寒风雪,独绽人间。花间闹雪,淡香阵阵,引来无数文人骚客,聚于树下,或曰形态,或言寓意,诗词歌赋,历历于宣纸之上,句句于传诵之中。
年前闹得沸沸扬扬的两件大事,渐渐被年味儿盖过,皇帝的特赦令在前,便不会审判出什么结果,只知道这大将军吴浩天和翰林院大学士肖奕,大约要在皇城天牢里过年了。寻常百姓不知,在朝为官者却有些惶恐,皇帝下旨拟新政,年后即发,新政条条款款,意在清君侧,收兵权。有狼子野心者几乎坐立不安,即便想要做那最后一搏,却也知道时机不对,皇帝似是察觉什么,皇城严防死守,固若金汤。
这个年,注定有些人是过不好了。
“王德,那人现下如何?听说那日离开偏殿便呕血不止,朕命人送去的补药可已送到?”
“回皇上,补药一点不少,皆已送去景王府,问了景王爷,说身子好了许多,不过还要好好休养调理,便送去了乡下老家。”
“是么?”
“奴才并未细究。那日面圣,见得那人脸色青灰,死气满面,大约是活不了多久的。”
“如此当真可惜,再追赏一些宫内珍稀药材吧,毕竟有功。”
“皇上圣明,奴才遵旨。”
巍峨大殿,至尊君王,看似无为庸碌,实则心如明镜。
皇帝御赐的药物,自然极为珍贵,有些是番外进贡,中原难寻。景阳叩谢隆恩,便将药物统统给了赛华佗。如今赛华佗在景王府是贵宾,极为尊重,好吃好喝,好生伺候,倒不见得轻松愉悦,自个儿的脑袋系在裤腰带上,喜怒无常的王爷难伺候得很。
翼景园已经成了荒园,冷青翼究竟在哪里,无人知晓,全府上上下下,除了景阳,便只有赛华佗能够见得到他。无人敢多问一句,冷青翼成了景王府的禁忌,议论者若被景阳知道,立即斩杀,毫不留情。
赛华佗来景王府,除了收景阳的金银治冷青翼,还收了洛月殇的好处,治莫无。
这赚得多,冒得风险也就大。好在景阳被政事缠身,忙碌非凡,进进出出皇城各处,要不夜不归宿,归来也在冷青翼身侧。于是夜间,他在洛月殇安**守卫的安排下,偷偷摸摸去见莫无,倒也神不知鬼不觉。
“唉,为了你们俩,这条老命起码折寿十年……”
摇曳的烛光,莫无赤裸着上身,端坐于桌前,赛华佗细细看过每一处伤口,重新上药包扎,动作流畅灵活,一气呵成,哪里显出半分老态。
“如何?”包扎好了,莫无便穿了衣物,易容不在,露着一贯的淡漠冷厉,问着这几日相同的问题。
“还不行,至少还要三日,否则必落下残疾。”赛华佗洗净了手,坐在桌旁,摆出三根指头晃了晃,事态情状,无人比他更加清楚,自然不会错估。
“……”莫无蹙眉沉默半刻,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这就奇怪了,怎么老朽每次来,你都不问那小子怎么样了?”赛华佗起身欲走,终是忍不住好奇问道。
“……”莫无低着头,阴影笼罩,看不清神色,“问了,我便再等不了半刻。”
洒脱不难,忍字刀穿。
第九十七回:难言之苦
“赛先生去了哪里?怎地这般磨磨蹭蹭?!”景阳端坐在屋子里,带着怒意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