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是赛华佗给的,交代四个时辰一粒,若是紧急情况,可加服一粒。
此药主抑制心疾,极有效的药。
心疾不发,则其余衰竭尚可抵抗,所谓抵抗,却是一场浩劫。
“唔——”
躺在地上的人,痛苦地弓起了身子,那竭力而怪异的姿势,维持不到一瞬,便又力竭恢复成原样,软绵绵的手臂抬不起来,痉挛的身子无助地扭动,轻微的几下后便是用力的一撑,僵直数秒,咳出残血,像是舒服了些,还没来得及眨眼,便又开始周而复始,永无止境般。
莫无在看,在用息转心法,在努力坚持。
息转心法护着的,也是心。那个脆弱残缺的脏器,被小心翼翼地全力护着,可身体里所有其他被忽略的事物,又怎会坐以待毙?
绝色的脸,已不能用惨白来形容,汗水一层又一层,刚擦完便又涌出,湿哒哒的发黏在脸上,紧皱的眉,半阖的眼,扭曲的神情,毫无血色泛着绛紫色的唇。
“嗯唔——”
息转心法运行一周天后,莫无收气调息,怀里的人却是猛地弓起,像虾子般竭力蜷缩起来,半阖的眸子大瞠,痛苦的粗喘伴随着口中断断续续的音,一时听不清楚。
“青翼!”
调息间不敢分心出岔子,耽搁的时间并不长,莫无极其小心地抚平冷青翼蜷缩的身子,抬起他低垂的头,看到的是一双涣散的眸子,一张惊慌失措的脸,还有落了满脸的泪水。
“青翼……”
缘何流泪,是因为疼,还是因为苦?
“莫……无……”
微微的迟疑后,冷青翼露出了这辈子最难看的笑容,他问:
“……我……没死……对不对……”
莫无垂眸,无声地看着怀里的人又痉挛成了一团,淡淡地应了声:
“对。”
两个固执的灵魂,终究是人,不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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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还很长,腿脚却开始变得沉重,怀里抱着比生命更重要的人,可无论抱得多紧,他们依旧是两个人。
面上没有表情,一双眸子里失了星辉,执着地抱着、跑着,所过之地,猩红处处,映衬着白雪,格外的刺目。
身子再痛,痛不过心里,心里再痛,痛不过怀中之人。
如此,又跑了三个时辰,两人停歇在一处避风的山洞。
或许,不是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