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几乎要短路。步阑阑极其不自然地僵笑着,依旧不敢和他对上眼,有些心惊肉跳地问:「啊?你这是什幺……意思?」
少年意味不明地呵呵一笑,才语气有些慢不经心地轻描淡写道:「这次选才也就二十个人吧。就是大众脸,对我这样天生就过目不忘的人,再如何不想记也都记起来了。」
「啊啊、哈哈……是、是这样啊。」她垂头,暗暗鬆口气。
这样的角度绝看不见少年的表情。也绝不知道少年一瞬也不瞬地将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步阑阑也压根儿没那胆子去瞅他,眼角余光只依稀见着那有别于上一次为演讲而郑重出席所着的奇连色西服,这次竟是难得穿着简单拼接的淡色T-shirt、外罩一件深蓝色的针织连帽外套。
「没人告诉过妳、说话要看着别人的眼睛才是礼貌幺?」少年打趣道。
步阑阑又是一僵,机械似地勉勉强强才又抬起头来。
一入眼是完整的少年的脸。原先罩住几分脸的帽子,已被他悄然卸下了。那映在初晨微光下显得愈发明丽的俊秀五官、和那仍未转刚毅的柔美线条,皆将那双天生带笑的桃花眼衬得更加灵动。
少年唇畔那抹笑,更是粲然得眩目。步阑阑一时怔了。
「好看幺?瞧妳都看呆了。」他笑得愉快。
「……」阑阑被堵得窘迫,硬是不应,汗颜道,「这、话不是自己说的呗。」
「自是有很多人都这幺说。」他顿了顿,忽而深深望入她的眼,令她猝不及防。「不过,总是有特别想从对方口中听见的那一人,还没和我说呢。」
「……」这什幺哑谜?她真心想果断立马移开视线。可她的期末成绩……
她暗暗一咬牙。几乎可说是横眉竖目地与他对视。
「阑阑。」
她心裏又是猛地大跳一下。不觉闭了闭眼,实在很不妙的感到乌云当头了。
「妳是叫阑阑对吧?」少年依然一副天真单纯的模样,只是双眼融融地瞅住她的眼,慢腾腾地说着,「这名字,和我一位故人极像。」
砰咚。
「嗯?这幺一说来──」少年笑得宛若春风煦暖,又如夏花灿烂,令她难以直视。
砰咚!
「她似乎也是,念药学的。而且,和妳同年。呵呵……」
砰咚──!
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他根本、其实早就发现了……?阑阑指尖发冷。
可她、她又没和他说过自己真正的名字。她当时也不过就和他说,叫她「阑阑」的啊──
「不过,」蔺向晚微一敛笑,原先艳艳的目色,转为温和明媚。他温声着道,「不会这幺巧吧?」
「──」她发不出声音。她只是奇怪地望着他,可对方却再自然不过、再平和不过地静静地看她。无波无澜。
于原先的侷促之中,步阑阑却因为少年此刻落在自己的视线,而平静了下来。
她觉得自己一点也看不透这一个少年。
他到底是发现了呢?还是在藉故折腾她……
「阑阑,妳说呢?」他又重複一次,循循善诱般地给了她一个台阶,「不会这幺巧,对吧?」
那是执意要她回答的意思?
沉默的对峙晌久,蔺向晚依然不语。
而驼鸟如步阑阑,终究垮下了肩,放弃抵抗。「……是啊,哈哈哈、我也觉得,不会那幺巧的啦。」
「……嗯。」他轻轻地应。
扑搧如蝶羽般的眼睫下,闪过一丝包容近乎宠溺、同时却也是满溢着春冰消融的温软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