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自己的呢?
──忘记过去,从今以后只要注视着我就好。这一句话,不管是柳绵、还是修河磊都曾对她说过。
想必就是让向晚知道了穆雅,他也会笑着说出这一句同样的话吧。
──其他什幺都不重要。只要看着我就好了。
在感情裏,谁不希望是这样呢。
只要现在就好。只要我们一起走过就好。
可是,她就算如今闭上眼睛。脑海裏一瞬间清晰勾勒出的人影,还是那多年前在教室裏、为她弹琴的少年。
纵然早已糊了面目,那一个冬日裏为之疯狂的悸动却像已刻划了永恆……
「……阑阑?」
如果,一直活在回忆裏的话,她也知道不行。
如果,只是像梦一样的爱情,她也知道虚幻而不实。
更何况回忆早已如琴音戛然而止,画面中与那人相依偎的再也不是自己。所以她强迫自己遗忘、也强迫自己和他人交往──
但她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对不起,向晚……今天不能和你吃饭了。」
「……」少年状似一如平时的轻鬆笑道:「那幺,一起读书可好?」
「我……不在K市,回老家了。」阑阑努力让自己语气不要颤抖,可听来却像是在飘。「因为有不得不说的话,必须和那人见上一面说清楚。」
那头一阵沉默,才轻声问道:「……那一个人,是谁?」
「我现在不能告诉你。向晚,我不想你因此不高兴……」阑阑有点不安了,那是因为她怕自己又再次伤害少年,她几乎有些哄诱的温声说道:「等我回去,再把一切都告诉你好不好?」
「──」
盛怒之下的蔺向晚,只差一点就要崩坏发狂。
他怎幺会不知道那人是谁?早在上一次目睹女生宿舍前的那个画面,他便已牢牢将那人记上心。在令人调查过后,也完全摸清楚了那人的身家背景、甚至是往事曾经──
包括,他曾和阑阑交往过。
思及此,他的拳头几乎都要给他握碎。指尖已深深扎入了掌心,竟渗出一条条怵目惊心的血痕。
可是他最后,却将无尽张扬的怒火湮灭成一句无声的长叹。
只因他实在是……太喜欢她。
于是阑阑耳畔所传来的,犹仍是那春煦风拂般轻软的笑叹:
「呵,娘子……妳还真把为夫当孩子了幺?」
「……不是那样的。」她只是,怕又伤害了他。
「妳心裏想什幺,我也是清楚的。为夫等就是了,正巧手边也有要事忙呢。」他软着声笑道,最后只说了一句:「只希望,妳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不管如何,妳都只能是我的。
就是用尽任何丧心病狂的方法,也都绝不会让给任何人。
「谢谢你。向晚。」她诚心的感激道。
「A市很冷的,记得要穿保暖些。」他不忘叮咛,那声调似是划开了春日湖面上的涟漪,轻柔荡漾,「……还有,早点回来。不然我便追去见妳了。」
「噗哧──好的,知道呢。」
「那……再见,娘子。我会很想妳的。」
「……再见。」
挂了线,她呆呆癡癡的望着手中屏幕,久久不能回神。
──砰咚。
却在这时,一只手陡地横越过她的肩头、压上了她面前的墙,熟悉的男性气味揉合着香水味便忽然自脑后直扑而来,薰得她心脏慢了半拍,整个人突突跳了起来。
几乎可以感受到男人的胸膛要贴上她的背脊,随之一声慵懒却显冷峻讽刺的嗓音传了过来:
「……春意阑珊,妳电话讲得可真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