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胜把电话号码夹在电话本里,右手很自然地搭上了玲子的肩膀:“玲子,好好过日子,人生就这样。”
玲子闪到一旁,怔怔地盯着广胜,眼睛里有泪花在闪烁。
“赵总来了?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云升餐馆门口,一个猴子长相的中年人用围裙擦着手,冲赵玉明呲牙。
“哈哈,李老板,生意兴隆啊。”赵玉明反手关了车门,雄赳赳地走上台阶。
“呦,陈广胜!”猴子上前一步,紧紧抓住了广胜的手,“你还认识我吗?”
广胜仔细打量了猴子一会儿,猛地往后一退:“哈,*!”
猴子拉着广胜就往屋里走:“你小子啊,干了这么好的工作也不来支持你老师。秀莲,秀莲!看看是谁来了?”
一个身材臃肿的女人应声从厨房里钻了出来:“哎哟,这不是广胜吗?快来快来,你怎么舍得到俺这里来?”
两口子的热情,让广胜一时感觉不大适应,傻笑着进到一间脏兮兮的屋子里。
“广胜,当年你可是咱们班最调皮的孩子,”*按广胜坐下,自己站在一旁,“啧啧“地咂着嘴巴,“我早就说过,调皮归调皮,调皮的孩子大了有出息,你看现在社会上的那些有钱人,那个不是调皮孩子出身的?让我说对了吧,广胜上了大学,还当官儿了。”
广胜记得,这是他中学时的语文老师,摇摇手说:“没有啊,我在给赵总打工呢。*,你不教学了?”
*干笑一声,话说得气宇轩昂:“教学?那是人干的活儿吗?文革的时候叫臭老九呢,哈哈哈,干那个没意思,商品社会就是要体现自己的人生价值,我下海了。”“就这么个小破餐馆儿也叫下海?”赵玉明插了一句。*的脸一红:“赵总真能笑话人……我这不是一步步来嘛。吃点儿什么?还是原来那样?”赵玉明冲天喷了一口烟:“老李真是瞧不起人,你没看见今天广胜来了吗?菜,十个,酒,没够。”
*叫声“好嘞”,乐呵呵地出去了。
*刚才的话不假,广胜上学的时候的确够调皮的。有一次,广胜上课的时候故意放了一个很有音乐节奏的屁,尾音拉长,像民族唱法结尾的那声抒情。同学们哄堂大笑。广胜正在摸着下巴沾沾自喜,*炸雷般吼了一声:“陈广胜,你给我站起来!”
广胜对这声“站起来”早已习以为常,他很乐意站着,他觉得自己很光荣,看看,你们都坐着,唯独我站着,多有派头呀。
正摇头晃脑地站着,*又吼了一声:“你给我出——去!”
这个“去”字吼得韵味十足,大家以为*在学广胜刚才放屁的声音,“哗“地炸了营。
从那以后,凡是*的课,广胜总要先站起来后出去,在走廊上听*抑扬顿挫地朗读课文。
想到这里,广胜忍不住放了一个屁,没有乐感也不响亮……我老了,广胜摇摇头,蔫蔫地想。
出去上厕所的时候,广胜看见*正缩着脖子在给一条臭烘烘的鱼开膛,挥汗如雨。
一个用碎砖头垒成的厕所污秽不堪。广胜把头转到外面,解开裤子,这泡尿冲得一堆白花花的蛆七零八落。
菜很快就端上来了,*的手艺还真不错,很合广胜的口味。
赵玉明好像有什么心事,一个劲地灌酒,惹得老牛和王彩娥一个劲地劝他悠着点儿。广胜出去喊了*几次,让他来喝几杯,师母秀莲不让:“他不能跟着喝酒,喝多了净出洋相,就让他在这里择菜,他择菜的技术可好呢,像机器一样快,顶三个小工使唤呢。”
不到一个小时,赵玉明又喝成了关公脸,神经质地哆嗦一下,拍着桌子问大家:“兄弟们跟我干得还踏实吧?”
老牛连声说:“踏实,踏实,踏实得很。赵总实在,你是我们的好领导。”
赵玉明又连干了三杯,扑拉着滴在胸口的酒渍大声嚷嚷:“是不是好领导另当别论,但是我赵玉明做事儿堂堂正正!跟别人玩奸耍滑那是常事儿,可是我对自己的手下实在着呢。下一步我准备把这个企业转让给在座的某位兄弟,那时候你们就知道干这个有多么的不容易啦。”
广胜觉得他喝多了,用膝盖碰碰他的腿,笑道:“老赵,喝酒吧,这事儿以后再说。”
赵玉明蜷着舌头说:“没有以后啦,哥哥我过几天就走人,开辟新战场去。”
“赵哥,你别走,你走了俺害怕……”王彩蛾冷不丁插了一句。
“装什么清纯?怕就给我滚蛋!”赵玉明瞪了她一眼。
“赵哥,反正我要跟你走,你到那儿我到那儿,永不分离。”王彩蛾这话说得有点死皮赖脸。
赵玉明瞥了王彩蛾一眼,冲广胜一伸舌头:“你听见她在朗诵什么了吧?呵,还永不分离呢,”暧昧地一笑,把脑袋慢慢凑近王彩蛾,放低了声音,“实话告诉你吧王小姐,我就是离婚了,也不会要你的,因为你跟我不在一个频道上,我是在玩你呢。”
“我不管,反正我要跟着你,哪怕是当牛做马。”王彩蛾很有性格,话说得毫不含糊。
朱胜利撇了一下嘴巴:“娘的,这叫什么事儿?傻子二百五还带‘膘子’的。”
“这话很对!王彩娥不但傻,还他妈贱,”赵玉明低着头笑了一气,拍拍桌子说,“我给你们讲个笑话啊,听着,有个村姑去集市上卖鸡蛋,半路上被几个歹徒了,歹徒们过了瘾,拍拍屁股走了。那个村姑爬起来,顾不得提上裤子就去检查她的鸡蛋,完了捂着胸口长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