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新的开始

「欸，雨霏。」

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我转过头，看着坐在我后面的女生。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有着中分浏海，看起来十分飒爽的高挑女孩。

徐曼婷在班上是难得一个比我高的女生，虽然只有几天，却很快和我熟悉了起来，是个满好相处的人。

「妳说蔚海国中和妳同班啊？」

她望着离我们座位有几排远的他，好奇的问。

我点头，轻描淡写的回应：「对啊。」

看着他正热络的和坐在他附近的同学聊天，不时传来嬉闹声，我忍不住有些郁闷。

她不知何时收回视线，看着我，问：「妳是不是喜欢他啊？」

我心一惊，不自然的笑问：「妳为什幺这幺问？」

「看起来很在意他啊！常常转头看他。」

她笑着说，边看着我尴尬的表情。

「应该......算是吧。」

我尴尬的回答，都被发现了.....能不承认吗？

她得意的勾起嘴角，笑说：「果然是吧！哈哈。」

我扯出笑，心里莫名的有点反感。

蔚海不愧是天才，开学第一次考试，就以数理科九十以上成为大家眼中的资优生，又在班上男生的篮球比赛中，为队伍夺得胜利，展现出自己的压倒性优势。

偏偏又因为个性开朗和幽默，成了班级里的人气王。

怎幺又有那幺多狂蜂浪蝶啊？

我吃味的在心里抱怨，看着围绕着蔚海的人群。

自从升上高中，除了早上一起来上学之外，几乎没有什幺机会能和他说上话，变得比以前更遥远了。

———

从洗手间走出来，我甩掉手上的水珠。

午休时间，校园一片寂静，除了不时传来悦耳的鸟鸣声。

我微笑着，边轻鬆的走回教室。

在转角的楼梯处，隐约听到交谈声，我疑惑的轻声走近，看到站着两个女生，面对我的女生是同班的李诗芸，另一个女生因为背对我，所以看不到脸。

「妳看不出来吗？那几个女的根本是婊子、骚货！」

「是真的看她们不爽。」

李诗芸一双画了眼线的凤眼微微瞇起，轻蔑的笑着，露出平时完全没看过的表情。

「表面上一套，背后一套，这幺会演干嘛不去当演员啊？」

背对我的女生冷哼，语气不满和愤怒。

「那幺做作又那幺骚，自以为自己多正啊？看根本是个丑女。」

我站在柱子后面，听到她们讲出班上几个女生的名字，心里有些震惊，平时完全看不出来她们有什幺过节。

「真的欸！哈哈！那幺爱搞小团体，离班上的分裂期应该不远了吧？」

背对我的女生大笑，但是不带任何笑意，极其冰冷。

我闻声，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滋生，这笑声......好熟悉。

我回过神，不愿意多想，转身打算走回教室，才踏出一步。

「欸！有人欸！」

李诗芸大叫。

我突然感到莫名的不安，在转头看向她们的那一刻，同时看到背对我的女生转过身，看到她的脸，我十分震惊。

徐曼婷惊讶的惊呼：「雨霏？妳怎幺在这里？」

我瞬也不瞬的看着她跑下楼梯，走向我，留着另一个女生面色惊慌。

「我刚去完厕所。」

我挤出笑容，回答。

「是喔～那好吧！帮我跟老师说，我和李诗芸会晚点回教室，因为英文老师还没回来，找不到她。」

她满脸笑容的看着我，说。

「嗯，好。」

我嘴角开始酸疼，微笑有些挂不住。

她轻快的拍拍我的肩，语气愉快的说：「谢谢喽！超爱妳的～」

我忍住险些脱口而出的质问，朝她笑了笑，快步转身离开。

———

从那之后，我和她之间的气氛开始走样。

我周围的朋友开始变少，她看我的眼神也不见之前的和善和亲暱。

我的心情逐渐荡到低谷，我知道，她打算孤立我。

「妳听说了吗？莫雨霏私底下常说我们的坏话欸。」

「真的假的啊？我们什幺时候得罪她这个大小姐了啊？」

她们语气不满的抱怨，还特别加重语气的说，似乎刻意要让我听到。

我坐在位置上，低头看书，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实际上......根本看不进半个字。

凭什幺，是我替她扛下这罪名？

凭什幺！

我在心里吶喊。背对她们，视线模糊成一片，密密麻麻的黑体字沾上了我不自觉落下的眼泪，慢慢的、慢慢的晕开。

强压下心里扩散开的悲伤和愤怒，两者似乎融合成了浓浓的绝望。

「她自己才是骚货吧？」

「对啊！成天嚷嚷着喜欢蔚海，也太不自量力了吧？」

一群女生讪笑着，刺人的视线直射向我。

我闻言，心里像有颗石头砸下来，藏不住眼里的震惊和惧怕。

我转过头，她们中间站着徐曼婷。

她露出冷笑，偏头看着我。

尖锐的悲伤狠狠刺来，我真是白痴，竟然把她当成知心朋友。

连自己那埋藏两年的心意都告诉她了，没想到有一天会被这幺耻辱的揭开。

被视为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忍着眼泪，转头紧张的望着他，他似乎察觉到了，看向我，脸上依旧挂着微笑。

我安心的轻吐了口气，露出一丝笑。

我是不是可以安慰自己......

至少，我还有他。

至少他不会背叛我。

———

这些天，我学习如何武装自己、保护自己，不让自己再难过。

虽然谣言攻击不断，但是我努力隔绝外界，尝试无视。

但是，好难做到......。

———

「雨霏，妳今天在学校怎幺样啊？有考试吧？」

妈妈边收拾碗筷，边嚷嚷。

我拿着杯子装水，沉默。

妈妈生气的用力放下碗盘，转过身瞪着我，大骂：

「我跟妳讲话妳没听到是不是？」

「我有听到......」

「有听到？听到不会回答啊？成天摆着脸，妳妈是得罪妳了是不是！看我洗碗也不会帮忙吗？」

她这句话在我耳里听来，不知道为何......特别的伤人。

我放下杯子，头也不回的走进房间，关上门，锁上。

隔天，我没告诉蔚海自己和妈妈吵架。

他也不说话，我们一路都沉默着。

但至少，靠着他的背，感觉他温暖带着肥皂香味的气息，我的心能安稳下来。

他是我的阳光，让我感到安慰和舒坦。

我以为......他会永远陪在我身边。

———

一节下课，我去了图书馆，抱着两本书，在要走进教室的那一秒。

「我怎幺可能会喜欢她。」

我僵立在原地。

耳边彷彿传来崩塌的声音.....。

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无情的传进我的耳朵里。

伴随着他们的笑声。

「所以是她自己缠着你的喽？」

徐曼婷哈哈大笑，笑声狠狠刺进我的心里。

「真假！？太不要脸了吧？」

我站在门外，听着他们的嘲笑，浑身寒冷，像浸在冰冷的海水里。

我的心像被千刀万剐......碎裂一地。

脑中不停的迴荡着那句话。

「我怎幺可能会喜欢她。」

原来，都是我在自作多情。

过去的我，究竟在期盼什幺？

———

「妳醒啦？」

我慢慢睁开眼，眼前是一片白色。

我慢慢转头，看向一旁的保健室阿姨，口乾舌燥的问：

「......我怎幺在这？」

「妳晕倒了，是不是没吃早餐？」

我沉默的看向白色的天花板，没有回答。

「还在发育，不能不吃早餐的。」

她自顾自的说。

「等一下妳妈妈会来接妳，我看妳还是先回家休息吧。」

她站起身离开。我闭上眼睛。

只剩脑海中一幕幕的过去无数次的播放着......。

———

一路上，我和妈妈都不说话，或许是因为我带着耳机听音乐，又或者是我们无话可说。

站在家门口前，妈妈淡淡的问了一句：

「妳怎幺没吃早餐？」

「......吃不下。」

我闷声回答。

她轻叹了口气，走进厨房，不久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妈」

「嗯？」

她煮着菜，应了声。

「我想转学。」

她有些诧异的转头看向我。

我轻轻拨弄着桌上花瓶中的花，淡淡的说。

妈妈有些错愕的问：「是发生什幺事了吗？」

我停下动作，转头看向她，哽咽了声。

不知道为什幺，原本痛到哭不出来的我，在这一瞬间......不受控制的放声大哭，哭到眼泪快流乾。

「抱紧喽！不然容易摔下去。」

「很适合啊......名字。」

「很高兴能遇见妳。」

我想着他的声音，想着他说过的每一句话，想着他手掌的温度，想着他身上淡淡的肥皂香，终于因为承受不住那深刻的痛，彻底崩溃。

———

很快的，妈妈办了转学手续，在静河，像恶梦一般的生活结束了。

我脱下身上的黑白制服，看着镜子中不再轻易微笑的自己，而这一刻，我心里的伤痕也被小心翼翼的藏好，不再碰触。

我知道，我还喜欢他，只是把那感情藏在心里的最深处。

我想选择遗忘，遗忘那段和他相处过的回忆。

———

没几天，我转到离家有些距离的澈岚高中，是这市区数一数二环境优美的学校，而且设备良好。

我背着轻便的背包，在脸上抹了些妈妈的保养品，只为了让气色看起来比较好，简单的梳了下头髮，就出了门。

搭上公车，我戴上耳机，闭上眼听着音乐。

「不好意思，旁边有人坐吗？」

我睁开眼睛，看也没看的把旁边的书包拿起来，放到腿上。

「谢谢。」

我撇了眼。

那人坐下来，从书包拿出英文书阅读。

波西杰克森的原文书？

我惊讶的抬眼，看向那人。

「是你？」

我瞪大眼，大叫。

眼前这个有张俊秀好看的脸庞，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的男生，正是补习班坐在我旁边的同学。

他阖起书，转头看向我，勾起嘴角，问：

「这位同学，妳的反应也太迟缓了吧？难道真的是个笨蛋吗？」

我一愣，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说：

「你才笨蛋，看你的书啦！」

转回头，继续听音乐。

其实他根本不是笨蛋，你能说一个考试永远校排前三的人是笨蛋吗？

他没再说话，转回头继续看书。

我们下了车，自然而然的走在一块，他专注看着手中的英文小说，边问：

「妳怎幺会搭这班公车？」

「转学了。」

他转头看向我，表情有点惊讶。

「我说，我转学了，以后是你的同学。」

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回答。

「喔…...同学啊？」

他不明显的勾起一抹笑，说。

我走进学校，抬头看到远大于静河的校园，建筑物也很新，像刚漆过一样。白色的大门栅栏是雪白色的，上面有雕花图案。

他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转头看向我。

「莫雨霏。」

我回过神看向他，一脸疑惑，问：「干嘛啦？」

他勾起嘴角，说：「等一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