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人相会,宋迭有许多许多话想要和奶奶说,她想要问问奶奶过的好不好,想要让她在另外一个世界也要吃饱穿暖,不要为她操心。
眼泪,不自觉地顺着脸颊下滑。大学四年,研究生两年,她在国外漂泊的这六年间,奶奶与世长辞。她甚至没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她就毅然决然的撒手人寰,只留给从美国连夜飞回来的宋迭,一巨冰冷的尸体。
一张黑白存照被整齐的钢刀裁剪,嵌在小小的相框之中。而照片上的女子,正处于六十年代烂漫的双十年华,又粗又亮的麻花辫编于脑后,整齐的辫尾轻翘于颈前,一双伶俐的大眼透出的是一种自信的美丽。
“奶奶,我让你失望了,对不对?”她的指肚轻轻摩挲着那张老照片,像是在抚摸着奶奶的脸。宋迭呢喃,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深切的思念。
不知时间流淌了多久,宋迭红肿的眼睛已经犹如干涸的河床,像是流尽了所有的泪水。两道泪痕风干在脸上,是那么的明显。
细碎的脚步声在她的身后响起,她最后用手掌轻轻地印上奶奶的照片,整理了自己的情绪,回头向那个黑色挺拔的身影说道:“我好了。可以走了。”
陈更翌颔首,却并没有停止向她走来的步伐,“嗯,你先到车里等我,我马上就来。”
“你要去哪儿?”宋迭有些不解,问道。
陈更翌的目光停留在小格子中那一张明媚的笑脸之上,他凝视着她,半晌才出声道:“不去哪儿。只是有话和奶奶说。”
“和奶奶说?和我奶奶说?你和我奶奶有什么好说的?”宋迭上前拽了拽陈更翌的衣袖,企图要把他拉走,腹诽着他是否又要开始他的恶作剧。
可陈更翌的认真,却最终让宋迭收手。她从没见过这样的陈更翌,面上的表情是柔和的,却又是肃穆的。看着他嘴边噙着的那抹笑容,宋迭最终退让了一步,道:“那我也要听。”
“放心,我不会说你坏话的!”陈更翌挤了挤眼睛,笑着说道:“不过你刚才和奶奶讲话,我一直没有打扰你对不对?现在换我了,你也得给我点私人空间!”
“……你……算了!”宋迭着实不想在奶奶的面前纠缠,她只好长叹了一口气,三步一回头的往外走去。在模糊的视线尽头,她仿佛看到陈更翌似是极为恭敬地向着小格子鞠了一躬,
而他之后唇齿的一张一合,她已无法辨清。
宋迭没有上车,只是认认真真的站在路边数了十分钟砌的整整齐齐的砖格子,陈更翌就出来了。
虽然知道宋迭好奇,可是陈更翌地脸上仿佛写着“无可奉告”这四个大字,把宋迭心底盘旋的无数个疑问都无情的抹杀。
陈更翌驾驶着汽车,逐渐远离这个伤心之地。窗外的炮竹声此起彼伏,仿佛都不愿屈居第二的彼此竞争着,看谁响的最亮,响的最长。
“陈更翌……这,好像不是回我家的路……”当宋迭意识道陈更翌的车已经完全偏离了他们来时的轨道时,小声地提醒道。
“嗯,没说要送你回家……”他回答的理直气壮,颇有一点像强压良家妇女上山的土匪头子,“我刚才问了奶奶,宋迭今天晚上的时间可不可以都由我分配。你奶奶回答说好。”
“陈大老板,你怎么说谎都不脸红。我奶奶怎么可能会回答你的问题?!”宋迭真是不能理解世上怎么还会有说谎话也能说的如此坦然的奇葩。难道想要成功,第一个要得道的就是厚脸皮之术?
“信不信由你,不过你今晚的时间,确实得由我支配。”他完全无视她这个当事人的意见,自己像一柄锋利的刀俎,自由宰割着宋迭这块可怜巴巴的娇小鱼肉。
宋迭最终被陈更翌半挟持半绑架,再次来到他的那栋独幢小别墅之中。而这一次,他们的角色终于互换,宋迭,也有幸出演了颇具挑战力的苦力一角。
面粉在宋迭的脸颊上留下左一块,右一块斑驳的痕渍,白花花的挂在她的脸上,好似随时会掉下粉末一般,像极了霜粉没有涂匀的日本艺妓。这种滑稽的形象看的陈更翌不禁捧腹大笑。
他在宋迭颇为怨念的目光中,终于挽起了长袖,一起加入了包饺子这样一个持久的战斗。和面的宋迭一脸的正气凛然,手持的擀面杖像是挥舞的大刀,只等刀起头落,把不听话的面粉君们彻底歼灭。
在宋迭的一阵折腾下,原本整洁的厨房只剩乌烟瘴气四字可以形容。陈更翌的棉制t恤被宋迭狠狠拉来一抹,一个煞白的手印,登时映在后背的中央。
两个人像是被激起了小孩子的好胜心,玩性大增,纷纷抓起了刚刚发酵膨胀的面团,向彼此的脸上掷去。宋迭仗着自己身子娇小,动作敏捷,玩儿的如鱼得水,占尽便宜。天时地利,她左躲右闪,很快就在战斗中占据了有利的地形。蹲在橱柜之后,本着进可攻,退可守的原则,玩得不亦乐乎。
还不一会儿,陈更翌的左臂和右腿又被两个面团击中。这一次,手长脚长的陈更翌再也不打以退为进的战术,直接向宋迭的藏身之地攻来。宋迭还未来得及大叫犯规,就感觉自己的毛衣领一紧,整个人都被带入了半空。
陈更翌一手绕在她的脑后,而另外一只手,已经虚环于她的腰间。两张近在咫尺的脸彼此放大,宋迭面上那突如其来的羞赧,毫无掩饰余地的跳入了他的双眸。
“你胆子还不小,别以为你现在不是我的下属了我就不能治你!”陈更翌笑着扬了扬眉,脸上的表情突然一变,在宋迭的大脑还是一片空白时,一个巨大的面团,就已经覆在了她的脸上。
柔软的面团在她的脸上舒展,被陈更翌的大手搓揉,很快,就像冬季硕大的雪球,窒的她满脸的毛孔透不过气来。
礼花照亮了夜幕,像是一个又接着一个的盛大轮回。绽放,寂灭;又绽放,又寂灭。黝黑的天空在礼花的映衬下,时紫时红,耀眼四射。
电视机里面的董卿和刘谦又开始了一年一度的合作,可电视机外的陈更翌和宋迭却只好在包饺子计划泡汤之后,吃起了速冻饺子。
两个人横七竖八的倚在沙发上,看着战果累累的客厅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