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修订版〉

07

「妳说什幺？谁会喜欢这丑女！」坐在座位上的霍峻霖站了起来，痛骂在台上擦掉这些字的我。霍峻霖这种为什幺会被欺负的个性，或许就是来自于这种会反击的强硬吧！一直以来我都以为霍峻霖就算受了什幺委屈，也不会轻易表达不满，只能默默忍耐。直到他的矿泉水保特瓶被当成球踢的时候，我才知道他也会为自己的伤害挺身而出。

「要我再说一次吗？髒鬼！」或许我真的是被逼急了，居然没有顾虑到霍峻霖的内心，马上就给他一记回马枪。

「你们的感情转折变的好快……」晓恬惊讶的下了这个结论，她以为我们的感情应该会就此升温，却恰恰相反，还没发展就马上宣告结束。

「然后呢？」晓恬没有听我说明，马上又问然后如何，于是我接了下去。

「够了妳这丑的要死的丑八怪。」霍峻霖反击，似乎已经不顾在场的男女同学把眼光移到我们两人身上的火力全开。

「髒鬼髒鬼髒鬼！」我连续不间断的对他骂了三遍，我们两个居然趁老师还没来之前，一个在台上，一个在台下，当着全班面前互骂。

「他说什幺妳的其他缺点就碎算了，居然敢说妳丑，他有没有长眼睛阿！」晓恬对霍峻霖的同情消失殆尽，替我打抱不平。

「就是说阿，超过份的！」我补充说道，真的对当时的霍峻霖很不满。

其实小时候的我的皮肤呦黑，也有着大大的眼睛及粗粗眉毛，有时候看着自己的国小照片也会觉得其实自己也不是有多好看，老妈看到我小时后的照片，总会说我幼稚园的时候还挺着一个大肚子，真是有够丑的。

「可是妳小时后的照片我也看过阿！还不差。」我回想了一下晓恬是在什幺时候看到我的照片的？应该是那一次证照考试，由于考场离我家比较近，于是母亲请晓恬住我们家。

「妳是在那一次考试时在我家看到的吗？」我终于发现可以将话题扯远的机会，而且我不也确定晓恬她是不是那一次睡在我房间时，看到我国小时的照片。

「拜託，我去妳家何止那一次！」晓恬一说我才想到，我才想起才刚说晓恬来过我家，且不止一次，甚至跟我老妈有过很长的对话过，现在居然想不起来，而国小发生霍峻霖的事我却依旧记的清清楚楚，真不知道我是老人癡呆，还是犯傻。

「请接着说故事吧！我刚才说妳知我知的故事，我不想听。」晓恬生硬的又将话题转回。她知道那是我的缓兵之计，所以想办法将话题拉回来！

「然后我就跟老师报告，让他去罚站。」我说。

「老师，霍峻霖骂我。」正好老师刚再来到教室听到我们两人的争吵，我藉着是班上的优秀同学以及班长的身份，向老师报告。

「霍峻霖，你给我去罚站。」老师听了我大致的说法，就相信是坏学生霍峻霖。

「老师，是她先骂我的阿……」霍峻霖试着辩解，但老师是没有听他的话，再重复了一遍说：「给我去罚站！」

「妳好狠……」晓恬说，硬是将时间跳了回来。

伤害就像是被揉成一糰满是皱摺的空白纸，再怎样都无法抹平痕迹。霍峻霖知道，既然老师坚决的要让他去罚站，那再说什幺都是不可能改变的。于是一向驼背的他，挺直了肩膀，双手呜住了嘴，双眼流下泪来。这是我第二次看到霍峻霖哭。

霍峻霖似乎是想辩解，我只见他用手呜住嘴的缝隙里，看见他抿着嘴，眼神不是愤怒，而是不理解大家为什幺不相信他。

我知道，霍峻霖他想说：「明明是他先骂我的。」但最后啥什幺也没说，摆出『算了』的脸色，我却趁胜追击的说：「老师，不然你去问其他的同学，是霍峻霖先骂我的。」

老师看到霍峻霖的眼泪才觉的事情可能没这幺简单，于是向全班问：「是谁先说的。」

「老师，是霍峻霖。」全班同学居然跟着我做假见证，老实说我有点讶异，甚至觉得气氛已经到诡异的地步。居然没有一名同学肯替霍峻霖说：「老师，是班长先骂霍峻霖的。」

而剩下的同学，选择沉默。或许正是因为霍峻霖几乎被全班的同学所讨厌，所以没有人想替他说话。我突然觉得这感觉有些不对

但是当时我并没有为霍峻霖的眼泪感到同情，也并不知道他受了什幺委屈，只想着这个髒鬼受到报应了。一个功课不好又邋塌的男孩子是不会有老师相信是其实是我先说他髒鬼的。

直到我升上了高中，有一天夜深人静，在书桌上读完书后的闲暇时间，才想起这段过去，原来那种感觉，叫做委屈。

委屈这种东西，它介于受伤与误解之间，既不能向对方解释，也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是一种很奇妙的心境，也许妳我都曾经遇过这种感觉。

「然后霍峻霖有去罚站吗？」晓恬当年不在现场，没有感受到这奇怪的氛围，所以问了很笨的问题，霍峻霖当然是乖乖的去罚站了，但后来有再保健室回来的同学告诉我，霍峻霖在教室外哭了整节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