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上传来急乱脚步声,她突然住了口。赤玉也觉出不对劲,一拉开门便有送信兵刹不住脚似的,几乎冲到赤玉身上。
赤玉皱眉:“这么晚了,是京中来信?”
裴瑟见那送信兵面色惶急,气喘吁吁,于是放下手中笔搁在一边:“慢慢说,怎么了?”
那送信兵吭哧吭哧喘了几口气,终于道:“大公子,陛下……陛下……”
不等他说完,裴瑟已经猛然站了起来,把手中书册一丢,口中问道:“陛下的病有变?”一边一招手,赤玉递上大氅,她抖开披在肩头:“传令下去,各自打点,一刻后出发回京!”
赤玉低声劝了句:“公子。”
裴瑟这才意识到自己连声音都在发抖,把手按在桌上勉强定了定,嘴上说道:“我知道了。”脚下犹豫了一下,却往傅琅房中走去。傅琅房中仍亮着灯,大概是还没睡。但裴瑟转念一想,她有时马虎,也许忘记熄灯就睡了,所以在门上轻轻敲了敲,并没有人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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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琅人中被按得剧痛,人是疼醒的,还没睁眼就骂:“大半夜的做什么——”
只听一屋子松气的声音,她只觉得眼皮极重,用力睁开眼,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伸出手摸摸她的额头:“你醒了。”
她点了点头,其实只是听到那个声音就已经想哭,哼哼唧唧道:“你吵醒我睡觉了。”
裴瑟叹息道:“你发烧了。”
傅琅视线渐渐清晰,看清裴瑟披着大氅,身后一屋子人全是整装待发的样子。她眨了眨眼睛:“你要去哪里?”
裴瑟伸手到她腋下,要把她扶起来:“傅姑娘,我父王病了,我们得赶回去。你能起来吗?起来跟我去坐马车,很快就到平阳了。”
傅琅推开她,嘟嘟囔囔:“你走吧。我发烧了。”
裴瑟无奈道:“总不能把你一个人撂在这。傅琅,起来好不好?很快就到了,宫里有很好的医官,你不会有事的。”
傅琅听她叫自己的名字,叫得这样亲近,是不是第一次?她只觉得头痛欲裂,都不用演,就有两行泪滑过脸颊,高温之下,连热泪都冷,听到自己嘶声低喊:“你好自私啊!我都发烧了,你自己走不行吗?我想睡觉。”
她实在胡搅蛮缠,这一屋子除了士兵就是武将,一群人顿生不满,都劝起裴瑟来:“公子,我们先走吧,事情紧急,耽误不得!”裴瑟的手顿了顿,终于还是抽了回去,在空中虚虚一按,那群人都闭了嘴。
裴瑟沉默了一下,终于开口道:“傅姑娘,我必须得走了。我把赤玉和丁觉留在这里,你需要什么,就跟他们说。等你好一点,来平阳找我,嗯?”
傅琅把头闷在被子里,悄悄擦擦眼泪:“我还要马车。”
裴瑟把她从被子里翻出来,按着好好躺下:“好,还有马车。”
傅琅点点头,小声小气的:“嗯,你走吧。”
裴瑟治军多年,从来性情果决,得了这句话,起身一抖大氅面向众人,下令道:“牵马,开拔。”一群人呼啦啦顿时散了大半,她走了两步,又绕了回来,停在傅琅床边。
傅琅已经合上了眼睛,她烧得迷迷糊糊,满脸泛着病态的潮红,头发粘在脸上,神情不甚清醒,脸颊上还挂着半道没擦**净的泪痕。裴瑟抿起唇来,替她把那半道泪痕慢慢擦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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