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身边(3)

脸湿了，制服也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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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听见雨滴打在身上破碎的声音，还有朦胧的喊叫声、看见像是油漆桶被打翻的血红，全部都糊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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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四周很安静，只有空调运作的低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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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有点晕晕的，而左手被包成一坨，打上石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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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猜有打上麻醉药，可是还是有种疼痛感闷在里面，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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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稍微挪动身体，想找个比较舒服的姿势继续睡。舒服的姿势没找到，反而把趴在我旁边的「妈妈」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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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喝水吗？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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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理她，转头就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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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静默，她叹了一口气，「如果连你也走了，我一个人又该怎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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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深、很沉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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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说完的剎那间，我想起以前小时候，经常晚上都一个人在家里等爸爸把妈妈从医院接回来。

等待的夜晚很漫长，很漫长，彷彿时间都凝止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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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大门开了，却只有爸爸，没有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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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妈妈甚幺时候才会回来？」

「快了快了，俊德先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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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我们总会出现这段对话，我快睁不开眼睛的问，爸爸他疲倦的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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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次，比平常早回来的爸爸不再回答同样的话，「妈吗……她不会回来了……」他蹲下来摸摸我的头，然后红着眼带我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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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幺妈妈不回来？」去医院的车上，我满脑全是这句，塞得满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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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走了，爸爸要怎幺办？那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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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阵子，我依然準时到学校，準时交作业，看起来就像是平常的小学生。

但是我一直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随着接近放学的时间愈来愈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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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爸爸带一个女生回来，说她可以照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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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开始咒骂爸爸，因为他好像把妈妈当作卫生纸，用完就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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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车尾灯，我诅咒他开车被撞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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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有一天，爸爸再也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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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没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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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给我一杯水吗？」我把头转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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