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交集

女人都是天生的购物狂，苏陌却觉得自己是个另类。她壹年四季外出的次数屈指可数，不管是生活用品还是衣服鞋子，几乎全由苏奶奶包办。

做人宅到她这份上，估计也是没谁了。

周末用完晚饭，苏母强制性地把她从家拉了出来，走在路上对她开始说教。

“别整天窝在家，不是看电视就是睡觉。妳看看，出来多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人也精神不少，多好！”苏母对她苦口婆心地劝道，话裏话外掩饰不住地忧虑。

苏陌心裏自有计较，她不以爲然道:“有什麽好逛的，妳又不买东西，去了多尴尬，看了也是白看。还不如在家，免得最后累得个要死不活，两头落不到好处。”

苏母懒得听她的歪理邪说，摇头歎息，“我看妳什麽时候才能长大，懂点事！”

“本来就是，我哪裏不懂事了！”苏陌不高兴地都起了小嘴，她最讨厌苏母自以爲什麽都是对的，永远把她当成长不大的小孩，壹副妳什麽都不懂的模样。

苏母不欲同她争辩，转移话题道:“妳不是总嫌弃我和妳奶奶买的衣服不合妳心意麽？那等会妳自己去买几件。”

“我不想要。”苏陌口是心非地说，自己上学花了那麽多钱，哪有閑钱买衣服。

知女莫若母，苏母壹眼便看透了她那点小心思，“知道妳舍不得花钱，但今时不同往日。我们穿差点没什麽要紧，可妳不同。妳现在成大姑娘了，也要穿得体面些，才不会叫人轻看了去！”

苏陌出奇地没再反驳，壹个人的自卑并非朝夕之间就能生成，离不开环境家庭的造就。没有人生来就自卑，觉得低人壹等。

她从小的衣服大多来自亲友的赠与。租房中没电视，她又喜欢看，只能讨好同龄的小伙伴，壹偿宿愿。同样她癡迷于看书，没有读书卡，又只好厚着脸皮找别人借。

别人烦了，她便偷偷攒钱。那时她没有零花钱，只有每周末中午奶奶出去打牌，会给她和弟弟壹人壹块钱当作午餐费。她就这样日积月累，攒了足足四个月，东拼西凑凑齐了三十六元，买了壹张属于自己的读书卡，让她欣喜若狂了好长壹段时间。

苏陌不愿回忆，每壹次想起以前，就不禁想要落泪。

两人沈默地走了壹会儿，苏陌突然想起壹桩事，便问苏母，“之前妳说要送钱谢那位帮我入学的亲戚，钱送了吗？送了多少？”

“早就送了。送钱不好看也不多，我就买了壹张五百块钱的超市购物卡，托人送去了。”

“他收了呀？不说都是亲戚麽？”苏陌挑了下眉，惊讶地问。

“哪有不收的，谁会跟钱过不去。”苏母笑她太过天真，“亲兄弟都还明算账呢！”

“我们家装修房子，妳二伯来帮忙。过后妳爸还不是又替他做了几天工还回去了！这年头，没人会白白帮妳，吃力不讨好的事谁干！”

苏陌先前并不知其中内情，乍然听苏母如此壹说，心裏有些难受，撇撇嘴都囔道:“这算什麽兄弟，有必要分得这麽清吗？不都是壹个妈生的！”

“所以说妳还小，很多事都不懂，这就是人情世故。别人帮了妳，妳就要有所表示。不然以后谁还帮妳。”

苏陌不说话了，第壹次觉得，向来老实巴交的母亲看问题也能看得这般透彻，分析地头头是道。

陪苏陌挑衣服绝对是壹件痛苦的事。前年新春前夕，壹家人陪她逛街买衣服，逛遍了所有的服装街，走了四个多小时，从六点半买到十点半，她硬是连壹件衣服也没买。

便宜的瞧不上，好看的又贼贵，挑来挑去没有壹个中意的。把苏父弄怕了，声称以后不敢再陪她逛街了。

也就只有苏母，愿意耐着性子陪她。好在夏天的衣服类型多样，款式也都新颖好看，且价格还实惠。没花多长时间，她们就买完了衣服。

回家时苏母碰见了以前在同壹个厂裏工作过的熟人，便站在路边叙起了旧。苏陌提着购物袋，在壹旁干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