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需要说那些客套或者自谦的话,我说谢谢你,只是很单纯想谢你而已,如果今天不是你在,换上另外任何一人,大概都不会存在all-win的可能性。”
林辰说完,却发现身边的人久久没有回应,他终于向身旁望去。
刑从连只是垂下眼帘,从口袋里掏出烟和打火机,他将那两样东西握在手中,再没有任何动作。
“怎么了?”林辰问。
“医院禁止吸烟啊。”刑从连这样说。
像刑从连这样的人,当然不会因为无法吸烟而变得有些伤感,事实上,伤感这个词,真的完全不适合他:“如果你心情不好,也可以和我说。”
“也不是心情不好,只是我之前一直觉得,人当然有能力也必须控制自我,可和你在一起时间越久,我就越发现,人真的很容易不受自我控制。”刑从连说着,将烟塞进嘴里,却没有点燃,“我刚才很想抽根烟,所以我把烟拿了出来,这多么自然啊……”
“是很自然,这有什么问题吗?”
刑从连把烟盒翻了过来,递给林辰看:“你看,这上面写着,吸烟有害健康吗,其实,我是不是不应该吸烟呢?”他说着,把烟**回了烟盒,“我倒是从没有过要戒烟的念头,刚才只是突然间想到戒烟试试这个念头,就已经浑身难受,我想我估计这辈子是戒不了烟了。”
林辰看着他烦躁的面容,简直想说,戒不了就戒不了啊,反正你抽不抽烟这种事情我是无所谓的啊。
不过,他当然明白刑从连想要说什么。
“你觉得痛苦吗?”他问。
“痛苦啊。”
“那恭喜你,你还活着。”林辰按了按自己手上的冰袋,然后疼得龇牙咧嘴,继续说道:“并且,还要恭喜你的是,当你因为试着控制自我而感到痛苦时,说明你正为着美好而健康的人生同你的不良习惯在做斗争,要加油啊。”
“你做心理咨询的时候就是这个调调?”刑从连撇了撇嘴,像是嫌弃他太不走心。
“我调调好的时候,一般收费都比较高。”他说。
刑从连哑然失笑,他伸手接过林辰手上的冰袋,替他敷了上去:“我只是忽然理解你所说的无法自控,因为要控制着自我那些贪婪、恐惧、虚荣、懒惰才能变好的人生,真是得来太痛苦了,所以啊,那些孩子们,才会选择了另外一条道路。”
林辰望着刑从连显得很轻松闲适又宁静深邃的目光,只觉得心下一颤。
是啊,他们只是向往美好人生的普通人而已,却因为单纯的向往,而走入歧途。
因为大概真的有太多书籍都描绘了人生的美妙,可实际上呢,人生本来就是痛苦的旅程。
而人性呢,人性之所以伟大,是因为我们与生俱来有同那些贪婪、恐惧、虚荣、自私、愚蠢、懒惰、残忍所抗争的本性,哪怕有时这种抗争的力量太过微小太过绝望,但它总是存在着的。
人总是因抗争而变得痛苦,但也因抗争而能被称之为人。
“那个故事的主人公,应该不是江柳吧。”
刑从连忽然想起,如果苏凤子早在跳楼案发生之前就已经找上了付郝,那么,他其实并不是因为江柳而出现的。
可个女孩又是谁呢?
他又意识到,他们之所以能够顺利解决一切,是因为王诗诗留下了一本书。
或许是忘记处理也有可能是疏忽的失误,但终于,王诗诗还是在她人生的最后时刻,留下了一本书。
作者有话要说:有情众生苦。
第85章后续之一
对于人生的感慨,也只是感慨而已。
毕竟,生活是由那些琐碎日常组成,那些惊心动魄也好、千钧一发也罢,都只是生活中偶然的调剂,而这些调剂,也最好是越少越好。
从校医院出来时,林辰手上打了厚厚的石膏。
刑从连终于还是叼了根烟,手里提着医生开的一堆药,他提起口袋,非常认真地审视着那些药品包装,最后试探着问道:“说真的,你真不用去大医院看看,好歹是骨裂啊?”
听他这么说,林辰回头看了眼门庭若市的校医院大厅,说:“刚给我看手的那位,是医学院退休的老教授、骨科专家,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水平应该还过得去?”
“那是相当过得去了。”刑从连迅速答道,他又忽然像是想起什么,问:“但你们校医院这么强,苏凤子为什么还吵着闹着要去医院?”
“他吗,大概是怕他爸知道。”林辰撇了撇嘴,说。
“诶,他爸是?”
“你不知道吗,凤子可是永川大学的太子爷。”
“永川大学,太,子,爷?”刑从连反应很快,并几乎要被烟呛到,“苏老先生的儿子?”
“是啊,凤子可是校长家的少爷啊。”林辰说起这话时,也觉得好笑。
苏凤子从小在家属大院和校区内长大,校医院就算是个打针的小护士,都反复被他调戏过很多次,他跑到校医院缝合那个可怕的伤口,大概和直接去他爹办公室门口说”我今天**了件大事”也差不多。
看着刑从连一副卧槽不会这里面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的表情,林辰终于心满意足,这么一看,他当时知道此事时的反应,已经算是相当沉着冷静了。
毕竟,他德高望重的老师生出这种儿子,真是任谁都会怀疑一些事情。
“感觉真的不是很像啊。”最后,刑从连深深地感慨道。
将近傍晚时,空气里满是春日怡人的草木气息,怡人得令人不想说话。
人在不知不觉中,总会下意识朝着有水的方向走,所以很奇怪的是,他们又来到那片湖边。
此时,夕阳西落,水面波光粼粼。
刑从连的手机一直没有响起,那么没消息当然就是最好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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