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世(六)

「皇上真被狐妖所迷了……」底下的大臣叹息。「没见比干都心伤至不上朝了啊……」

妲己吃惊地看向身旁的纣王，他前段时间都没到她那，而是没日没夜的处理公文，便是要带她到殿上?

她非常明白那些大臣的把戏，无非就是用短短的两时辰换取纣王七日不见她。

「皇上……」

「这个礼物，喜欢吗?」纣王低声问道，声音沙哑，有些连他都察觉不到的紧张。

他还记得，那个下午妲己憧憬的眼神，他不会同妲己说那是他此生当君王的动力，就把它当专属于个人的秘密就好。

「……」妲己面上欢喜感动，但心中却连连叫苦。

喜欢?别开玩笑了，底下的臣子们的眼神都够她成千古罪人了。

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鄙夷、嘲讽、痛恨，更多的却是倾慕的眼神。

还不都是一个样，只要有皮囊，就能使人改观。

连底下的怒骂声都比她上来前小了很多。

妲己朝台下撇过一眼。

不对，不对，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不对。

没有人在看自己。

他们都在透过自己看某个人，看某个本该在这里出现的人。

这人不是她。

这个人，是谁，到底是谁?

本有这一切的人是谁?

她告诉自己，再也不要到朝上了。

太痛苦了，几百双眼都清楚的看着她，告诉她，她只是个「替身」。

为什幺就只有她得过着别人的人生?为甚幺她得必须代替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头痛。

她似乎要想起了甚幺，却又甚幺都想不起来。

明天。

明天，再同纣王上一次朝，好像就能明白些甚幺。

赌一把，赌看看她的直觉。

「果真是妖姬……」台下的窃窃私语，令她想起了昨日那些眼神，头又疼了。

「微臣有事要奏。」一男子走了出来，面容已称不上年轻，但也只比纣王多些年岁。

他撇了一眼妲己，而后完全当她不存在，自顾自地说起了话。

妲己却诧异地看向男子。

就是他，她一直在寻找的人。

她赌对了。

他的眼中，不是那个莫名的替身，而是她。

那个内心孤寂的她，那个一无所有的她。

妲己笑了，她不再是一无所有，这世上还有个人能看的见自己的存在。

后面的他们说了甚幺，对妲己而言已不重要了。

她盯着那个男子，而男子却再也没看向她。

妲己不再抑郁，而是每日同纣王上朝，纣王也只当圆了她的愿望，宠溺的容着她。

妲己过了些时日，才知道原来男子名为「比干」。

原来他名为比干。

妲己的心很快就被他佔满了，如春天杏桃开放的粲然；却没细想，为何只有比干看她的眼神是如此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