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识微怎么办?我爹娘怎么办?那些饿着肚子也要替我打仗弟兄们怎么办?
再难看再没出息,我都要逃。
我要活下去。
我撞开他,换了个使得上劲力的姿势,往门口爬。这一翻身会让刀子在我的肚子里横着拉开,但我已经顾不上了。
文殊奴顺势把刀抽了出来。
血花飞溅到他的脸上。鲜血入眼涩极了,但他却如失了本能,两眼一眨也不眨。
他哽咽道:“别动了。爷,你得多疼啊!马上就好了呀。”
我不理他。
身体似乎成了累赘。我异常焦急,怎么门口那么近了,我却被钉在原地,一动也没有动?
这时有东西滑出了我的袖管。
黑色的小玩意儿打了个转,停在了我鲜血淋漓的手掌旁。
那是结拜那晚英晓露留给我的万化火筒,我一直当个念想留在身上。
痛感越来越钝。文殊奴再度落下的一刀只让我觉得腰上被人打了一棍。
我侧过身,胡乱朝他的方向按动了火筒上的扳机。
一枚不起眼的灰色小镖从文殊奴脸旁擦过,掠断了他的几丝乱发,不知飞到了哪里。
什么也没发生。
这一举几乎流光了我的血,我仰天躺下,望着顶棚。
飘落的头发稍微分了分文殊奴的神,他从我的手里轻轻拿过火筒,满脸悲悯:“你这是……”
轰!
我仰望的那片红顶猛然变成了更艳丽生动的红。红像血迹一样洇开,刹那涌满了整个视野。
文殊奴脸上被小镖蹭过的地方也沾上了一点红。
他突然丢开了刀,捂着脸嚎叫了起来。
火烧起来了。
火星往我的脸上扑来,我抠紧了身下的泥土,黄沙填满了甲缝。我觉得自己似乎躺在一片火的大雨里。我觉得自己似乎已经逃进了夜幕,谁也无法再追上我。
我觉得自己一动未动。
我没有陷入黑暗,而是落入了一片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