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县赶紧回道,“听闻江镇沈公子制香极妙,特来一寻,不想扑了个空,便一路相问找到这里来,若叨扰了公子,是我的不是”
沈言之摇摇头,“大人言重,若大人府上需要什么香,派人吩咐一声,草民自做好了送至府上”
“是我有求于公子,哪敢劳烦公子辛劳跑一趟?”
“啊……”,沈言之淡淡地,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那大人这又是带草民去哪里呢?大人单说要什么香,草民回去准备就是”
好像被戳穿了什么,知县连忙解释,“香粉用得急,所以想请公子到府上去一趟,随做随用”
沈言之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急着给知县解释,“大人,香料炮制极费功夫,若要重头做起,怕是明日也无果——”
“不怕不怕”,知县甚是慷慨,“大不了在府中住下,耗几日也无妨,不急,不急”
沈言之这口气真的没喘上来,说好的香粉用得急呢?耗几日也无妨又是何意?自己这是……被拐了?还是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
意识到这一点的沈言之有些坐不住了,但如今羊入虎口的局面,他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面上显得有些急躁,一根木杖在左右手之间来回折腾,坐在一旁一直观察沈言之的知县又怎会没看出来他的不对劲,却又不知到底该不该讲明缘由,结果变成了二人都有些急躁,面露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
“大人!”
“沈公子!”
二人突然一同开口,又一同愣在当下,尴尬非常。还是沈言之先反应过来,稍欠身道,“大人请讲……”
这回知县没客气,决定直言不讳,压了压心神,缓缓道,“沈公子,实不相瞒,在下于江镇有一表亲姊妹名唤旖浓,与公子初相识,对公子一见倾心,却碍于女儿家的身份不好明言,便托我做回小人,想与公子喝杯淡酒聊聊诗词歌赋,我知这不是君子所为,但又不好拂了旖浓表妹之意,故才行此卑鄙行径,还请沈公子多多见谅……”
这下沈言之听明白了,说来说去,是知县大人帮自己的表妹做媒,亲自前来说亲了?沈言之千想万想也未能想到这一事,结亲?这件在平常百姓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早就不知在何时距他愈来愈远,他的这副身子,他的这颗心,要如何与女子结为姻缘,共伴一生?
当断则断,沈言之刚想开口拒绝,却被知县堵回了喉咙口,知县道,“公子若早有心上人也无妨,旖浓那姑娘也不是看不开的,她不过想请公子喝杯酒,哪怕最后这事不成,也了无遗憾。望公子莫要拒绝,随在下走这一趟,刘某在此感激不尽”
这下沈言之哪怕有再多拒绝之言也说不出口了,知县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就算对面是刀山火海估计自己也得走上一遭,虽无和女子谈天论地的经验,但想必总要比和殊易谈天论地容易得多,毕竟那该是个会说话的女子,而殊易?他只恨不得绑了他的手,缝了他的嘴。
“既如此……草民便陪大人走这一趟……”
听到沈言之应了此事,知县喜出望外,忙吩咐车夫加快马力,尽快赶回府中。
过了午时,马车停在了一座府邸门口,地方不大,却修缮得极为整洁,沈言之缓慢地随着知县走进府中,迎面一股槐花香气扑面而来,沈言之不禁赞道,“大人府中的槐花开得甚好”
知县笑道,“去年挪种的,是府中下人还算细心,不辜负槐花秋色”
沈言之淡淡一笑,对陌生之地还是有些警觉和害怕。
他听到知县唤了下人来询问表小姐在哪儿,下人刚要去寻,却听一阵银铃般欢快的笑声由远及近,虽看不见,但好像能透过这笑声想象出那声音的主人的相貌,该是位明媚的姑娘。
谁想,那姑娘刚唤了一声“表哥!你回来啦!”,紧接着扭头看到知县身旁的沈言之,不顾她敬爱的表哥不停地向她使的眼色,倒吸一口冷气,“沈公子?这不是沈公子吗!你怎么在这儿?”
知县直叫一声不好,抱头痛哭。
而沈言之……“???”,觉得自己果然是被拐了。
第43章他心既乡
最终沈言之还是被留下制香粉……哦不,吃晚饭
在知县几乎悲痛欲绝的无声呐喊下,旖浓终于把视线从沈言之挪到了自家表哥身上,虽然对比之下伤害极大,但好歹知县有机会表达了自己的心思。本着胳膊肘不能往外拐的原则,旖浓只能暂时放下官家小姐的矜持,羞答答地请沈言之留下吃完晚饭再走。
沈言之拒绝得了殊易拒绝得了知县但……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拒绝一位姑娘,毕竟,女人一旦惹不好哭起来还是很麻烦。
无奈之下,沈言之被请进了内堂,在晚饭之前先后被灌了两杯茶和一盘点心,旖浓早就随便找了个荒唐的理由离席,沈言之不傻,但也只是浅浅一笑,他当然察觉到想和他喝杯淡酒聊聊诗词歌赋的并不是那位旖浓姑娘,而是正坐在自己面前不知在**什么的知县大人。
旖浓相陪,三人还有话聊,旖浓不在,二人之间沉默得有些尴尬,说什么都是突兀。
屋内熏着极浓的沉香,其中夹杂着淡淡荷花香,沈言之不喜屋内熏香,但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偶尔微微皱眉,倒被知县锐利的眼神逮了个正着。
知县立即起身,扑灭了袅袅沉香,抬手推开窗户,似不经意地笑道,“是有些浓了,熏得人头疼”
沈言之一愣,随即也轻声笑起来,“不妨加一味西红花,或不同些”
“西红花?好,我明日就叫人去办”
知县又坐回席间,看着沈言之静坐于此,虽无话,但淡然间皆是文采风流,偶轻举茶盏,先闻茶香,细啜纯正,再啜醇和,余烟未散,绝艳容颜笼罩在影影绰绰中,更显难辨雌雄的美。
“不知公子可到了及冠之年?”,知县问。
沈言之轻声道,“在下沈言之”,好像猜得到知县最终的意图,问年龄是为了问他的表字,没有表字自然就要问本名,沈言之也不想每个问题都和他兜圈子,不如直言。
“沈……言……之……”,知县复念着眼前人的名字,忍不住淡淡一笑,称赞道,“是个好名字,不知公子家中还有何人?”
沈言之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家中仅剩我一人,读过一些杂书,无心考取功名,也无婚娶之约,眼上旧疾不方便告知外人,还请刘大人见谅”
一口气把刘知县想问的问题都答了个遍,沈言之坐得悠然,可知县却再一次陷入无限的尴尬中,沈言之方才一句“外人”更是像一把利剑直刺胸口,彻底断了知县想要更近一步的念头。
只道公子无意,莫作僭越之想。
“刘大人,茶也喝过,点心也吃过,若大人还需香料,吩咐一声,草民回去自会尽快准备,恐怕天色不早,可否容草民尽早归家?”
对于陌生的地方,对着陌生的人,沈言之其实一刻钟都呆不下去。
“嗯?不是要在这儿进晚饭的吗?”
沈言之**笑两声,“大人还吃得下晚饭?”
想起跟着沈言之吃的那些点心,知县肚里也是一阵翻腾,一时间更找不到什么借口再留人,倒是怪起了沈言之食言。听知县无话,沈言之便以为是默许了自己离席,一拂衣袖,刚站起身,忽又听知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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