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手,做了个坠落的手势,如同调情一样温柔凑近她,然后手掌猛地张开,说道:“轰!”
灰田哆嗦了一下,她说不准为什么哆嗦,他像在开个玩笑。他喜欢开这类玩笑。
可能那一刻他笑容太灿烂,有种实质的侵略性。现在大家总是把明星比做烟花,如果打这个比方的话,这烟花太灿烂,闪过以后整个世界好像都消失了。
她把这归功于明星的魅力,而夏天一向是那种说话口无遮拦,光芒过于耀眼的类型。
这一次主办方鬼牌给他,是一次完美的形象定制。——心怀愤怒的复仇者,孤军奋战,极大的劣势下取得胜利那一套。
他们管这事儿叫“革命营销”,所有人都想在他活着时,从这种粉丝的狂热上大赚一笔。
她从不觉得这是好事,但上城的游戏跟着钱的指挥棒走。金钱,这才是核心中的核心,他们会跟着它到任何地方,即使是地狱。
她又喝了口咖啡,站起身来,第四轮开始前她得见见他们,强调一下注意事项。
对于明星,主办方给你的秀内注意事项很重要。这可不是当年几个罪犯在围场里的乱斗,私下决定杀谁不杀谁,这是一个涉及极度庞大金钱的产业,如同活物一样覆盖整个人类世界。它缓慢流转,齿轮层层扣合,谁也不能掉链子。
想到要去见他们,她立刻又想到刚才那一刻夏天的表情,他的动作,那场游戏般的爆炸,觉得有点发寒。
比赛开始前,整片楼区忙得像是要开始一场战争。也确实是战争,涉及到战斗、谋略、死亡,以及大量的金钱。
灰田跟着她负责的一队选手赶回休息室,一边说道:“听着,这一轮里,你们是英雄形象,至少也是反英雄。不要杀那些因为合同陷进来的人,你们要杀任何人,都要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不能乱来。
“然后要把理由说出来,越义愤填膺越好,我知道你们知道怎么讨人喜欢!”
队里的几个人用一副“你们真会找麻烦”的表情看着她,她严令他们照着办,不要给策划组增加工作量。这可不是随便什么装模作样,如果杀错了人,违背了设定,而电视台救援不及,这关系到他们是否能存活下来,不被主办方抛弃。
他们**的本质上是娱乐业,又不是真有什么人需要他们杀。
她想起上个星期去白敬安的房子,收罗他们穿过的衣服和用过的东西,带到公司——一般是拍卖或放在纪念馆里,夏天还为一条他“最舒服的内裤”和她争执了一番——夏天和白敬安说起在下城的事。
当时电视里正在放一部最近的电影,N区大屠杀时的事。
这款白林有种年轻人无辜的气质,是个碰上了坏蛋的倒霉鬼——从电影里看,整件事的错显然全在那位恋童癖的行政长官身上——然后烂事不知怎地变成了大麻烦,他跌跌撞撞地试图处理,让人同情。
虽然发动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暴动,但在这部电影里,他是个极为亲民、令人同情的家伙。妹妹白桑,当时不过十二岁,被上城拍得简直是个红颜祸水。
上城特别喜欢N区大屠杀的题材,灰田觉得是因为那三百五十万死人像一块咽不下去的骨头一样,哽在那里。
夏天嘲笑电影里的一处情节,大概是说白林无论如何不肯和一个进入保安队的旧日好友刀剑相向,两人紧要关头袒露了一番内心,居然握手言和了。
灰田虽然从没看过大屠杀的视频,看个杀戮秀都要剪辑版的,但对电影还算有点概念。
“但他不是坏人,应该活下去。”她说。
夏天刚从宴会回来,衣服也懒得换,斜靠在沙发上,衬衫的三颗扣子没扣,样子让人脸红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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