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皮皮笑肉不笑,“只是拱手作揖,似乎还差了几分诚意。”
裘德考半眯着眼,露出的目光却是鹰般尖锐,看起来并没有制止陈皮的意思。
解雨臣低着头默默深吸一口气,吐出去的瞬间换上了一副谦卑的面孔,赔笑着再次深深弯下腰,这一次却是对着陈皮阿四。“四叔公教训得是,是解九想得不周到了。”
话音落下,竟是朝着裘德考的面前直挺挺地跪下。
朴善依错愕地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连忙阖上嘴,将剩余的声音尽数咽了回去。
那么骄傲的解雨臣,永远扬着精致的头颅俯视一切的解雨臣,却在这一刻真真切切地曲下双膝,在陈皮丝毫没有任何掩饰的得意嘴脸前,敛起傲气,伏下背脊,顺从地一字一句开口道,“解九愚钝,还请?*裰附獭!?br/
对他而言,那该是怎样的屈辱啊。
陈皮肆意地笑了起来,可是怎么办,他并不打算就此罢手。“解九从小是在日本长大的吧?”
“是,”解雨臣保持着跪立的姿势,地板粗糙的接触面硌着膝盖敏感而脆弱的皮肤,那是解雨臣生而为人二十几年,从未体验过的羞辱。“虽然家母家父都是中国人,可是我在日本出生,在日本长大。”
“那你父母亲大概没把中国博大精深的礼仪文化同你教得透彻,”陈皮抬起下巴,眼神里闪弄着戏谑而蠢蠢欲动的光,“若要诚意求教,可是要行叩拜之礼的。”
提什么文绉绉的叩拜之礼,面上说得好听,不过是得寸进尺,要这骄傲的解家少爷被彻底碾碎所有的尊严,磕头赔罪,卑微进尘埃里去。
解雨臣紧咬着牙关,脸上却依然带着笑意,没有半分迟疑,又或者哪怕只是迟疑一秒都恨不得改变主意,他附下头,响响亮亮地磕了三声。
裘德考终于抬抬手,“行了。”
陈皮虽然意犹未尽,到底还是得听?*竦幕埃傩市实厣锨耙徊浇庥瓿挤隽似鹄矗匾馔湎卵谒阕酉ジ悄ニ鸬牡胤脚牡艋页荆八氖骞彩且环靡猓皇侨缃竦暮蟊泊蠖嘈母咂粒嵌几枚嘌а悖冒炎约旱奈恢冒谠谀睦铩!?br/
话中有话,含沙射影。
解雨臣不着痕迹地避开陈皮的手,笑得淡淡地答道,“四叔公教得对,解九只有感激,哪里敢怨。”
裘德考敲了敲桌面,“现在就来说说接下来的部署。”
巴哈姆特的目标是整个青狼獒,既然一开始裘德考就打定了主意要拿这个特种兵小队树立典型,八个人自然一个也跑不掉。如今张起灵暂且进了老阿卜的阵营,剩余陈雪寒和瞎子两人行踪不明,裘德考倒也不惧,对他而言不过是上天授意,让他趁着这个时机一石二鸟,将老阿卜这颗膈应已久的毒瘤连根拔去。
“除去死掉的华和尚和扎西,我们手里目前有吴邪,朗风,老痒三人。”头也磕了,跪也下了,解雨臣此时积极参与到讨论中似乎也并无不妥,“?*袢绾斡谜馊巳セ惶油训牧砣耍俊?br/
朴善依也很疑惑,“他们不傻,这笔交易如论如何也算不过来,怎么能够引诱他们现身?”
裘德考的目光悠悠落回到监控画面上,晦暗的狭小屋子里,如果不仔细寻找,几乎看不到角落里缩成一团的瘦削人影。
那是吴邪啊,那个曾经多么鲜衣怒马而意气风发的俊美少年郎。
“别忘了,”裘德考点了点画面上小小的人影,“这儿可是有一个叛徒呢。”
不打感情牌,却以仇恨的力量点燃导火索,巴哈姆特刻意的风声走露,不消几天便让吴邪叛变的消息传到了另一个阵营中。为了让对方彻底信服,甚至连吴邪全盘交代的监控视频也’不小心’让老阿卜安**在这边的卧底搞到手,连夜奔波送了回去,彻底断了所谓空穴来风的借口与说辞。
安置在土耳其的眼线很快传来消息,老阿卜派了人专程走了一趟,确认了青狼獒的两条后撤线路已经遭袭,两人死亡,两人下落不明。
“死的两个是叫华和尚和扎西?”裘德考一只腿搭在另一只上,双手合十,平静地放在膝盖上,“尸体呢?”
手下的人答得恭敬,“他们在最后之际引爆了炸弹,什么都没剩下了。”
裘德考换了一只脚,无不可惜地叹了一口气,“真遗憾,若是能有那两人的尸体,哪怕是残骸,越是破碎,越能让接下来的戏剧应该更精彩呢。”
而蜷缩在角落里的吴邪并不知道,自己又一次被推上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而这一次深深烙印在他脊背上的,是出卖队友背叛国家的重罪,而那个将要亲手制裁他的人,却是他在恍惚中一直叨念的名字。
“张起灵。”
华丽而繁复的巨型织毯下,老阿卜的眼窝深深凹陷进去,那是中东独有的轮廓。“你终于还是做出决定了。”
他开口,浓密的连鬓胡须一路延至下颌,同发色一样的苍苍银白,跳耀着光泽映入眼中,闪烁着阅尽风霜后,只有这个年龄才足够匹配的睿智与警觉。“最后一次告诉我你的决心,如果它足够坚定,我承诺,我会倾尽全力配合你。”
老阿卜面前黑发的年轻军人慢慢抬起脸,即使额头还缠着绷带,左脚还打着石膏,追击战激烈的交火仍然刺眼地保留着未曾愈合的创面,可他的眼神却冷冽得仿佛抹灭了所有的疼痛,只剩下一个方向,一个出路,一个选择。
“是。”
张起灵一点一点收紧拳,当吴邪叛变的图像真真切切播放在自己面前时,他生命中所有的光亮都被掐灭了,除了朝着黑暗尽头那个答案前进,他再没有其他的抉择。“青狼獒……绝不容忍叛徒。”
他艰难地从喉间挤出几个字眼。
“吴邪…………我会亲自了结他。”
黑暗中的瘦弱少年似乎从依稀的远方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长久以来紧紧阖住的眼皮微微动了动,他颤颤巍巍朝着东方抬起手,他好像看到张起灵了,他终于获救了,医生和护士们退了出去,他从手术台上跃下来,即使缠着一身的绷带,万年冰川的脸上却挂着和煦的笑意。
像阳春三月,像冬日暖阳一样温暖的笑意,冲着自己伸出手。
吴邪宽慰地笑了,他轻轻地动了动唇,
“小哥…………”
**涸了许久的眼眶却在开口的这一刻蓦地湿润了,两滴热泪缓慢地流了下来。
“……对不起……我也是青狼獒的一份子啊……”
第六十三章
吴邪提供的重要情报来源让他一摇变成了裘德考的‘座上宾’,吃饭有人伺着,穿衣有人候着,出门在外无一不是瞻前顾后的簇拥着。老阿卜的阵营虽然暂且按兵不动,却似乎人人都坐实了吴邪卖国求荣的举动,他们谈论着,唾弃着,踩着战友血肉往上爬的叛徒,即使落在这群暴徒眼中也其罪当诛,天理不容。
只有巴哈姆特的人知道,这伪装的风光背后铺设着怎样的陷阱,又怀揣着怎样的恶意。
他们只在需要的时候把吴邪从那个暗无天日的房间拖出来,七手八脚的洗漱、装扮,热热闹闹地推出去演上一场,再带回仓库,玩腻的破烂娃娃一般丢回房间。
裘德考兴致盎然地观望着,吴邪的日子在对方眼里表现得越安逸越体面,敌人的情绪便越愤怒越失控。他在等,等一个怒气聚集终将爆发的契机,一旦理智被仇恨蒙蔽双眼,便是他瓮中捉鳖一网打尽的最好战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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