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忽然间,他感到右脚处不断传来剧痛。
过了好一会儿,镇民们的动作才停了下来。
“留在这里做什么?”窸窸窣窣的嘈杂声间,头昏脑涨的雾桐只注意到这么一句。
突然,他觉得自己身子一飘,似乎被谁举了起来。
哗啦。
“……”
不知过了多久,雾桐在迷糊间听到周围有水声,于是缓缓睁开眼——面前是一片湖。
他昏迷了许久,只记得自己被几位老妇指着鼻子痛骂,而后还被镇民们打了许多下。
“咳……”
此时已经入夜,迎面吹来的冬风格外刺骨,雾桐哆嗦着想起身,可越发严重的病情,却让他连用手臂撑着地面的力气都难以使出。再一用力,便觉右腿一空,怎么都爬不起来,同时,无法抑制的剧痛感一阵又一阵地冲打着他的心房——方才镇民们殴打他时,已将他的右腿骨生生打断,现在,他小腿处已是血肉模糊。
“有谁……”他用手刨了一下那夹杂着棕泥的岸地,极力地呼救着,可声音却依旧小得寸尺之外便无踪迹,“谁来救我……咳咳!!”
他的额头烫得骇人,连神智也变得如雾迷蒙。
不久,连视线也开始模糊起来。
他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有小时候同缘央吵嘴的画面、有老鸨教训自己的画面、有缘央教自己识字的画面,还有卿如仕陪自己对词的画面。
他突然想叫两声“爹”和“娘”,可话将出口,却被抵在喉咙处。
——什么都叫不出来。
他刚满七岁便被卖到盼香阁,一转眼间,十年过去,家人的面容都已记不清,此时想呼唤爹娘,却发现脑海中一片空白,连父母的脸都无法拼凑成样。
“咳咳!!唔呃……”
雾桐因临近湖水而受潮着凉,肺部被寒气感染,此时竟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他只得大口喘气,可嘴张开,气团却受疲劳的肺部所限,无法尽数吸入体内。
——两眼发黑前,脑子里依旧是一片空白,半生浮沉,全无所想。
X.
“雾桐!”缘央猛地惊醒,从客房的床上坐起,发现自己满身是汗。
他大口喘着气——
(不对劲,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他稍稍整理衣着,离开客房。
走着走着,他站在游廊,远远地望到裘府书房内仍烛光微耀——裘烈行还未入睡。
咔啦。
“缘央?”裘烈行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便将埋在书卷中的头抬了起来,“这么晚了,也不好好休息?”
缘央快步踱入,行至裘烈行身旁,“雾桐可能出事了!”
“雾桐?”听缘央提起雾桐,裘烈行顿觉不解,那人不是老早前就已离开裘府吗?“他应该还好好地待在骰柏院,怎么会出事了?”
缘央摇摇头,“我……我说不清,只是有一股很奇怪的预感。”
裘烈行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起身拍了拍缘央的肩膀,“你莫要担心,双成告知我,他今晚会去骰柏院找雾桐,说是聊聊生字、玩玩对联,若雾桐那边出了什么状况,双成必会告诉我们。”
缘央犹豫好一会儿,这才点点头,踱步回到客房,躺上床睡过去了。
X.
卿如仕气喘吁吁地跑到湖边,借着附近人家的烛光,远远便望到柳树下有片衣袖随风拂起。他二话不说,冲上前去。
哒哒。
他行至柳树下,轻手托起雾桐那早已凉透的尸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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