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人咬紧了嘴唇。
“因为老师温柔过头了……”
“你就不会嫉妒他的妻子吗?不会逼他离婚么?”
“我并不想从她那里抢走老师。”
真够坚忍的。数树用托腮的手藏起扭曲的唇。
“哪怕只是偶尔也好,只要他能和我在一起就够了。和他在一起的短暂时光,就是我的一切。世界上其他任何东西都毫无意义——”
“……”
数树眯起眼睛喷出一口烟,感觉到自己的焦躁。
面前长得像人偶一样的男人,竟然会露出那么漂亮的表情,讲出炽热奔放,甚或激烈得不忍卒听的恋情。那样的感情到底从何而来?
(整个世界都毫无意义?)
开什么玩笑。
嗤——一道轻微烫伤般的疼痛划过心口。只是短短一瞬,随即被酒精和烟雾冲散。
“可是我没能割腕。老师该有多伤心啊,肯定绝望了。老师肯定不会原谅我的。”
雅人手上的杯子里,水面泛起细小的波澜。这可不好办了,数树想。思考了一阵,刻意用无所谓的口气说:
“……他是个温柔得过分的人对吧?”
雅人的喉咙发出咕噜一声。
“那他一定不会恨你。即使这里有幽灵,也肯定是满怀爱恋的幽灵,渴望见到你,才会在这里徘徊。”
“……”
(说得倒好听)
受不了自己假惺惺的安慰,数树别开脸大口大口地抽烟。转头一看,低着头的雅人面前的桌面上,一滴水落下来。数树慌了手脚。
“哇……你、你怎么哭了?”
“抱歉……”
“我刚才还在想,不能让你哭……”
“……”
又惹他哭了。
数树用一只手抱住头。然后,雅人又一口气喝光了手里的酒。
(最后总是变成这样)
无论聊什么,最后雅人总是像这样沉浸在酒精和追忆里,回忆带走了他。
(明明就在眼前)
说不出的烦躁。要怎么做,才能把他从遥不可及的地方带回来?
醉倒的雅人又像一滩泥似的睡着了。数树一如既往地收拾干净后,独自坐在咖啡桌旁,慢慢享受咖啡和一根烟。
把台灯放回床头柜上,正要回自己的床,数树却在隔壁床头边站住,注视着那张脸。
泪水凝结在紧闭的睫毛上,微微反光。
“……”
蓦然涌起一股近乎暴力的冲动,令头脑一阵发热。
听雅人讲述的时候,偶尔会被凶暴的感情驱使,想要彻底毁掉面前的一切。既然如此,不要再不像自己似的管别人闲事,不要再做这种事就行了。
但是——……
数树最终还是伸出手,轻轻拭去眼尾的泪水。雅人没有动。
慢慢弯下腰,脸贴近沉睡中的人。平稳的睡眠呼吸潮水般涨落,拍打着数树的唇。人偶般不见波澜的脸。睫毛微微颤动。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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