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汤匙一顿,爻有些不习惯被他人这样称呼:“朗月公子醒了,饿了吧。”做好自己的本分,爻将碗端给朗月。
朗月接过只吃了几口便无从下咽了。
接过朗月不吃的粥,爻的手指将碗底捏得紧紧地,突然有些杀伐的气焰看向面目苍白的朗月。
“你的眼睛怎么红红的。”朗月刚想伸出手指,爻就撇开了。
“朗月师兄,朗月师兄。”大喜过望的小遥看到朗月便不顾旁人将朗月扑倒在了床上,心里满是委屈,口里满是伤心:“朗月师兄,我以为你不见了,丢下我一个。”
朗月有些懵,只能轻拍着小遥的背,帮他舒缓情绪。
门口,方灵秀终于看见了朗月,果真郎朗如月,灼灼其华,配得上清风。或者说,这样的人足以让清风为之洁身。
作者有话要说:
爻我也很喜欢~~~~(_)~~~~抱抱
第21章自持
“流水。”落花快一步拉住有些急躁的流水。
自从米氏老人含糊过后,流水寝食难安,思弟成狂,时时都想再等空中阁,向米氏老人问个清楚。但是落花明白,米氏老人那一眼是在提醒他,看住流水,免得又来滋扰清梦。有小遥陪着,落花也不怎么担心朗月。加之清风之事,落花觉着让朗月外出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阻得了一时,阻不了流水固执的心。
“请你放开!”流水恶狠狠地看着落花不知好歹的手,双眼就像火把,直直要把落花的手烧个窟窿。手指紧握,流水不敢保证他是否能压制住自己愤怒的心,向落花挥上一拳。
自从米氏老人打发了自己,流水对不知去向的朗月就心有不安。夜晚,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床,想着自己才向朗月说的那些狠话,流水彻夜难眠。
若不是家族的耻辱、灾难,朗月又何必跟着自己流落至此,受他人戏弄。他被落花戏弄,流水还能强忍,但是看着清风对朗月的轻薄总想用刀剁掉清风不干不净的手脚,还有他那张嘴。但是寄人篱下,米氏老人都没有说什么,朗月也没有反感什么,流水也不敢公然讨伐清风。只是看着朗月越陷越深,流水不得不痛下恶口,狠狠地伤了朗月的心。但是流水的心也未尝没有受伤。
鼎盛之家,奔崩离析,燃烧的烈火,尸体的腐味,父亲的遗言,家人的血泪,流水没法忘记。每当流水沉睡时,那些哀嚎就会出现在梦里,缠着流水,警告流水,家族的血泪史必须由他来涤清,家族的荣耀必须要他来振兴。多少次从梦魇中惊醒,流水只要侧了头,看着还在酣梦的朗月,就会觉得至少为了他,流水也必须做到对父亲的承诺。所以朗月不止是流水的弟弟,更是流水生存下去的支撑。如今,朗月下落不明,流水岂可安然度日。心如刀绞,肉在炙烤的滋味岂是这个从上界来的、衣来张口饭来张嘴的公子哥所体会到的。
落花知道流水真的动怒了,强硬拉着他的手有些局促。但是落花不愿流水真的去惹怒米氏老人。虽然看着米氏老人为人和善,但是在出门之时,爷爷金钰四叶曾经嘱咐过他:米氏老人手下的冤魂多不可计。他们那一辈的那个不是踩着成堆的尸骨活下来的。不用四叶刻意提醒,落花也会十分尊敬米氏老人。能在三界有一席之位的,不是懒猫,而是没有在咆哮的狮子。
“流水。”落花懂的流水未必不知,只是对弟弟朗月的担忧足以让流水迷失了理智。落花只希望流水能找回自己一丝的清明,不要让自己遭遇更糟糕的下场。
流水现在可不会冷静的慎思落花的良苦用心,只是觉得这人忒烦人了。挣脱不掉,流水一脚踹向落花,免得再跟他牵牵扯扯,耽误时间。
落花不料流水会动脚,大腿被狠狠地挨了一脚,为了大局着想,落花只能忍着。
流水脱口而出:“你放不放!”
“不放。”落花也不想纠结这么多了,干脆遏制到底。
真的气了,流水也顾不得落花对他的多想,干脆一掌击来。
落花本想躲过却发现流水的掌心一转,对着自己迎面扑来,这时落花才明白流水不止偷偷的在练飞升,连各家道术也在练。这一掌看实却虚,隐藏的变才是致命的。但是看力度,流水不到家,至多吓唬吓唬落花。落花顺势接过流水的掌力,反手一牵,将流水反扣在自己怀里。
偷鸡不到蚀把米,流水有些痛恨自己实力不够,还不足以压倒落花,一招便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心有恨,流水即便被制服了口里也是鄙夷的出气。
当下不是追问流水为什么修术。虽然米氏老人从不限制大家自行修术,但是流水不按章法的东拼西凑的学,只怕会走火入魔,不成大事。眼下让流水安心,不去滋扰米氏老人才是落花最头疼的事。流水可是公认的固执。
“流水。”落花觉得还是以理服人,让流水自行明白。
但是流水没有一点想要听的准备:“你最好放了我,不然我会记恨你一辈子。我,流水,说到做到。”焦躁的流水,烦躁的心,唯有朗月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落花被流水的话惊到了。但是落花拽着流水的力气并没有减弱。思虑着,落花决定一条道走到黑:“有小遥陪着。”
“小遥,哼。他什么货色,你还不清楚。”对于这个废物小师弟,流水从来都不放下眼里,让小遥保护朗月最是让流水担心的地方。
没想到在流水心底是这样想小遥的,落花有些失望。虽然小遥道术差,炼术差,基本什么都差,但是同门师兄弟,落花还是很尊重这个默默无闻的小师弟。此刻,落花有些好奇他在流水心底到底是什么样子,是不是也如小遥一样不堪入目。
“那,我呢?”不经意间,落花已经问出了口。
流水有些迟疑,并没有弄懂落花的问题。似乎他们讨论的重心已经偏移。
没有得到流水的回应,落花有些伤感,再问了遍:“我呢?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的。是不是也像小遥一样,让你失望、鄙夷。”
“何止是失望,岂止是鄙夷。”流水毫不留情的讽刺着落花,是他耽误了自己寻找朗月的时机,是他让自己一时迷惑了其他不应该有的乱七八糟的感情,是他错乱了自己一步步的计划不得不重新部署。对于落花,这个变数,流水始终都是厌恶的,因为他让流水除朗月外生出了另一番依恋。清风是朗月的阻碍,朗月不忍剔除,流水会毫不顾忌的当朗月的刀,替他剔除。落花是流水的阻碍,流水不可能祈求他人,只能自己为刃,亲自割除。血肉模糊也好,疼痛难忍也罢,不该有的悸动,流水绝不能有。
“落师兄,请不要纡尊降贵折辱了上界的尊贵,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凡人,大家都师承米氏老人,这是缘分,我改不了。但是,我这个凡人也是有尊严的。上界的人家大业大,养个男妾不算什么,但是家父告诫过我,自持、自重,不能丢了本家的尊严。”流水说得铿锵有力,不容置喙。他和落花,有时候清清白白,有时候浑浑浊浊,说不清楚的情愫在滋长,道不明的思念在迁移。流水不想还未开战就输了。
落花自嘲了一笑:“上界、家族、自尊、自重、男妾。你都是这么想我的。”心有不甘,既然被贬的一文不值,落花为何不再彻底一点粉碎自己的自尊,成全他的自重。手一用力,落花就感到了被克制的流水身子的一颤,两人贴的很近,落花温热的向着流水的颈脖吐着热气:“流水,忍无可忍,还需再忍吗?”往前一抵,落花只想让流水更真切的感受到什么叫自持。
被身后突兀一撞,流水惊得心跳加速,却又难以启齿,咬的牙痒痒的恨不得敲碎落花的脑袋,看看他的什么脑子,胆敢这么无礼。
感到流水的变色,落花索性将流水推向前方。流水被这么一推,撞在墙上,鼻梁差点受伤,伸手的猛兽突然袭来,将流水牢牢地圈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