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灰褐的巷弄里,你几乎很难再看到人们的真切笑容。所以,若是身为一校之长的米兰达,想联合市长举办些趣味活动,并借此当作振奋人心的媒介,自然有她善意的考量。而眼看着仅相距一周的圣诞夜,就是一个最佳的契机。
「对了,你们认识布兰登‧柯尔克拉夫吗?」趁着话题中途,艾伦不着痕迹地问。即便天生不是个爱八卦的人,窥探他人隐私也不是E国人应有的美德,但艾伦偶尔也好奇与他同处一室的男人是从何来历。
可透过这几天的认知,他顶多得知布兰登的全名,以及这家伙似乎在佛格镇待过好长一段时间——因为无论艾伦提起谁,布兰登都能对他们的身分了若指掌。譬如昨天饭桌上,艾伦聊起西蒙与妮可这两位同事时,布兰登就能无比自然地参与其中,甚至随口说出这两人的习惯与好恶。
所以艾伦猜测,他们三人大概存在一定交情,便想趁着这次聚会从唯二算得上朋友的人身上挖掘出更多关于布兰登的身分秘辛来。毕竟再怎么说,他与布兰登「毫无联系」的身分上头,还得加上斗大的「同居人」三字。他可不想对他的室友完全一无所知。
可在情理之中,又于意料之外的。西蒙与妮可却表示,他们对布兰登此名闻所未闻。
「该不是上次那位帅哥的名字吧?」随即连结到艾伦遇刺事件,妮可语速飞快地问。
看着妮可眼底隐藏的熊熊烈火,艾伦心中不祥感油然而生。但见这个问句在逻辑构筑上没有冲突,他也只好点头承认。
果然,得了对方的应肯,妮可就像打了鸡血般兴奋地道:「我就说吧,你们肯定有戏!所以呢,你们开始交往了吗?亲吻过了没?正式交往还是一夜情?该不会——」
她拉长了音,大声喊道:「你们应当同居了吧!别否认了艾伦,我能读懂你的表情!」妮可兴奋地拍着艾伦的背,似乎对艾伦勾引男人的手段感到钦佩不已。
「一夜情?同居?」西蒙挑眉,像是捉奸在床的妒夫般,很快捉住关键字。「嗯哼,挺好的尝试啊,艾伦。」他说,虽然依旧平和地笑着,语气却有说不出的凉薄。
感到周遭餐厅里其余客人的怪异目光,艾伦将脸埋进双掌里,事实上他真想挖个洞,干脆把自己就地埋了。直觉告诉他,再将这话题延伸下去,珍贵的小命迟早被旁座的灼热视线给烧没。所以在一番随意应答之后,艾伦又赶紧将话题再扯回耶诞晚会上了。
幸好,妮可对那场象征万恶之源的晚会显然怨念更深,没费多大精力,艾伦便顺利转移了攻击目标。至于西蒙本来就心不在焉,没多久,又与妮可展开了另一话题,俩人如冤家一般的你来我往、继续争论不休。
聆听着两人嘈杂的交谈声响,艾伦将头撇至左侧——现在好不容易才得空喘息,他感觉真当松了一口气。随后他又惊喜地发现,透过洁净玻璃窗,今日的天空是如此明亮且呈现罕见的水蓝。
以往总笼罩在小镇上空的乌云,不知何时已不见所踪。雾气几乎淡薄难见,暖阳穿过薄雾徐缓照下,他能感受到晴天的柔和温度。再从坐落地势较高的餐厅放眼望去,难得的佛格镇美丽全貌便能收归眼下。
一切静美如画。
所以谁也不知晓。在这片无垠蓝天之后,竟酝酿着下一波风雪将至。
#注:Earlytobedandearlytorise,makesamanhealthy,wealthy,andwise.--班杰明‧富兰克林。
作者有话要说:
随着真相即将揭晓,错综复杂的蜘蛛网也愈发难织了。现在就剩三个死者而已哦,还不加个收藏,共同迎接完本的曙光吗?╭(w)╯
第17章教学楼与死者四号(2)
事情果真如西蒙所言,米兰达在下午例会提出了圣诞晚会的讨论案。
每到这种时刻,艾伦总会坐在房间最角落,选择保持中立地旁观一切——所以这次带头打头阵的是妮可·凡斯。她是反对方代表,早认为诸如此类的活动全是该死的麻烦活,当然首当其冲地表示坚定立场。
可没料到,本该是另一张反对铁票的皮尔森先生,却在这关键时刻玩起临阵倒戈的把戏。从中午对话来看,不排除这家伙是在友谊与泰迪熊装间,产生不可告人的心思。成为见色忘友的典型,让妮可气得跳脚。
但真说起来,在所有教职员的表态里,最令艾伦意外反倒是梅格‧杜里斯。因为谁也没想到,原先最可能持反对意见的她,居然率先同意了米兰达的提议。
「最近镇里太闷了,热闹一下不是坏事。」捧着茶杯,梅格面色平静地说。「再说,我也挺久没参加晚会了......是该参与其中了。」她看着水面的细微波纹,低声说。也许是蒸腾的氤氲水气淡化她的五官,使她总是锐利的面容比寻常还祥和许多。
但梅格一语毕,本来还算热络的场子却忽然静了下来。艾伦还搞不清楚状况,将眼神投予周遭的人,却看见米兰达与妮可也露出惊诧的表情。即便是态度最吊儿郎当的西蒙,也敛起眼底的笑意。
安静半晌,米兰达却是笑了。「是啊,是该参与其中了。」她勾起唇角,轻轻地笑。
总之,这个盛大活动就如此仓促订下了。
这个结果无疑是很令米兰达满意的,她接连讲了几个笑话来暖回场子,甚至拿出珍藏茶叶供大伙品尝——虽然艾伦对这骤变的怪异气氛始终不明就里,但不妨让他沉浸在清雅的茶香里头,也就不深追究了。
品完茶后,米兰达很快就结束了会议。既然活动定下来了,她就得赶紧拟定行程,连络相关工人让他们赶紧前来布置会场。这是个挺繁杂的活,但聆听她离去时答答的轻快跟鞋声,谁都能轻易看出她的愉悦心情,以及将舞会举办得盛况空前的决心。
继米兰达走后,先离开的是妮可。一脸愁云惨雾的她,打算在回家前先去教堂一趟。除了忏悔自己的视人不清以外,也祈祷崇高无上的神能保佑活动平安顺遂。
再来就是梅格了。她原先就没住在宿舍里,当然就没必要等着跟西蒙与艾伦同路。但她这回走时,却不再默不吭声,而是难得的向他俩说再见。温柔的模样让艾伦感到受宠若惊。
随后艾伦便发现,现场就剩下他与西蒙两人了。真是尴尬的场合啊!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表面镇定的艾伦痛苦地思索道。
也不知为何西蒙今日如此反常,居然一路上保持缄口莫言,只脚步不紧不慢地走着。艾伦只好张望风景,装作毫不在意。偏偏那并肩传来的些微热度,又不断喧嚣不愿低调的存在感。
不知与斯德哥尔摩症是否相关,有社交障碍的艾伦迟迟不晓得从何开口,倒有些想念西蒙那些无聊黄色笑话了,至少不像现在被冷漠冻结、同行的每一秒都分外难捱。相信这种尴尬感若能化作有形压力,绝对能顷刻将他碾成一纸薄片。
「对了,你中午的疑问还没获得解答吧?」就在快抵达时,西蒙突然开口道。
这让已经摸到庭院大门的艾伦有些错愕。「抱歉?」他以为已经结束这回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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