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向来从容的面色变得有些复杂,不自觉的抓紧了手中“孤鸾”,“尤少侠确是叶某亲子。”
江熙来一个箭步便扑了过去,不知哪里来的力量和勇气,揪住叶知秋领口将他猛地拖了起来怒道:“混蛋!”
唐竭和冷霖风大惊失色,连忙过去拉开江熙来。
叶知秋脸色发白,江熙来激动如斯,咬牙切齿道:“叶盟主可知你的亲生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睡着的时候亦皱着眉头,拳头攥得紧紧的,醒来时手心都是深深的印痕,初见时我喂他服个药都让他不安紧张,他甚至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他在蜃月楼受尽欺负,五毒的人还诬陷他是个叛徒!他说他自知孤身一人,所有人都已离他而去便给自己取名叫尤离,他说他曾受罚到半夜,水米未进,打杂的老奶奶留了一个包子给他,那就是他活到现在觉得最好吃的东西——”
唐竭和冷霖风听了心中也是酸痛难耐,叶知秋脸上已失了血色,江熙来说着说着便已落泪,“如果阿离有一个父亲,如果有……他要是有个父亲……”
江熙来已失了力气,双手无力垂下,犹盯着呆立的叶知秋,“我常想阿离如果不是孤儿,如果他有父母疼爱,又怎么会是那样孤冷的性子……”
他若有一个亲生父亲,怎会让他受那么多苦呢。
他会知道该怎么去笑,该如何去哭。疼了就要说出来,难受了就有人安慰他。
又怎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唐竭和冷霖风面带悲戚地对视一眼,前者从小被宠着长大,岂会知道尤离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不自觉紧握着冷霖风手腕,心酸极了。
楼上房内——
尤离低着头背靠着房门,目光冷漠而空洞。仿佛全身力气都汇在指尖,狠狠陷在掌心里,力道之大,渗出点点血迹来。
他很想大笑,很想冲下去捅那个男人一刀,呼吸都凝滞了,胸口闷得发酸,却没有哭。
凭什么我要为你哭?
你算什么东西!
痛者同担
百里研阳从厨房出来眼见这幅景象心知不好,只听见江熙来最后一句,便知那秘密已经暴露,也料到江熙来为何如此激动,皱眉上前道:“江少侠,并不能怪责叶盟主……他……”
江熙来扶着桌沿,冷冷打断他:“我知道叶盟主当年身入云滇结识圣女,后离开云滇,再次回来时已经物是人非。”
“为什么不一早娶她?为什么要离开?别跟我说什么家仇未报!”
他质问:“总归叶盟主心中未将尤奴儿放在第一位不是吗?!”
百里研阳道:“少侠只知大致情况不知详情,全都怪在叶盟主身上未免有些……”
叶知秋仿佛突然老了几岁,打断百里研阳道:“叶某自知错责深重,只是想与他多相处几日而已。待他身子好了,叶某绝不会强留你们。”
他神色悲怆而无奈,只觉得通身都寒冷透骨,恳切的双眼中竟染上祈求之意。
唐竭等人何曾见过叶知秋这副模样?
心中纠结异常,终是唐竭开口道:“他的确还身体虚弱,江少侠莫要冲动。”
江熙来抬手拭了眼泪,一阵难熬的沉默之后,楼上响起尤离推门而出的声音,江熙来一惊,立刻偏过头去平息自己的情绪。
楼上的尤离阴冷着脸,腰后的双刀近在咫尺,手指尖都抖起来。
杀了他罢。
他根本不能接受。
然一个转身,他已舒缓眉间的凌厉,与往常一样,平静而淡然地走下来。
百里研阳的慌乱只是一瞬,转头微笑冲尤离道:“师弟感觉如何?”
冷霖风侧身挡住面色苍白的唐竭,笑着道:“梨子兄弟可觉得好些了?”
尤离的脸色已和平常没有任何不同,一件暗紫色长衫拢在消瘦的双肩上,低头理着腰间的流苏,“嗯,感觉好多了。”
他抬眼看了看众人,凑近江熙来道:“这是怎么了?眼睛红红的?”
江熙来揉揉眼睛,“可能是起得有点早……没睡够吧……”
尤离道:“不好意思,我这一睡就快到正午了,你等了很久?”
江熙来摇头,“没有,你正该好好休息。”
百里研阳急着转换这里的悲伤氛围,“师弟,叶盟主让我给你熬了鸡汤,我去端来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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