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楚清溪展开绝世轻功,几个起落便将古里呼儿远远甩在了身后。若是依照她以往的性子,定当要与之分个高下,但如今情势逼人,她不得不以大局为重,及时脱身方是上策。
是以她只是击毙了古里呼儿的坐骑,而并没有就此取了他的性命。若是以她发射暗器的准头,就算是有十个古里呼儿,恐怕也早已真入了阎罗殿。
古里呼儿一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忍不住破口大骂。他纵横沙场这些年来,哪里吃过这等大亏。要不是先前看着楚清溪貌美,一时间不忍心使其香消玉殒,他早已命令弓箭手在猝不及防之下将她射成一个刺猬了。
可谁知他的一片怜香惜玉之心,竟然让他无端损失了这么多兵将!这不禁令古里呼儿心疼的犹如活生生割了他身上肉一样,忍不住连连跳脚骂娘不迭。
就在这时,只听身后蹄声大作,整个大地都在颤动,古里呼儿转身一望,只见黄尘飞扬,万马奔腾,俨然是有大批追兵到来。只见为首一将,身穿黑甲,手执长斧,一马当先,杀气腾腾,正是当今大辽北大王座下郎将呼延雍!
二人见过礼,呼延雍见古里呼儿一身狼狈,心中已了然大半,不由得劝慰道:“古里将军,那奚侍卫本领高强,你栽在她的手上,也不算吃亏。”
古里呼儿与这呼延雍本就相识,见他这等说来,不由得惊道:“奚侍卫?难道她就是当日虎口救下银川公主,又驯服了龟兹国进贡野马的奚侍卫?”,他吃惊地张大了口,忍不住又道:“可是她明明跟我说,她姓楚名清溪呀!”
“楚清溪?清溪,奚清……”,呼延雍下意识念叨着:“原来这奚清乃是化名,此人真实的姓名,正是楚清溪!”,他霍然抬起头来:“想不到她改名换姓,竟是早有打算,如今不但带走了宋公主,又将玉麒麟和追风一并诓了去,更有甚者,太子爷都是伤在这个人手中!想来,此人定是宋室遣来捣乱的!”
呼延雍正色谓古里呼儿道:“古里将军,太后有令,命我为先锋前往追拿钦犯奚清、赵宁和绮云,稍后国舅爷萧元帅将率大军压境,问罪于宋帝究竟是何居心。如今你牛头峪失守,令其远走高飞,若被太后知晓,恐怕也脱不了干系。”,他看了下古里呼儿的神色,又道:“依末将看,将军不妨与末将一起,快马追击钦犯,若能将其手到擒来,倒也不失为将功折罪。”
古里呼儿心知有理,便当即点头同意,他迅速收拾了残兵,编入呼延雍的队伍,上马抱拳谓呼延雍道:“呼延将军在上,末将定当听奉差遣!”,他心恨楚清溪将自己搞的如此狼狈,故而在心中暗暗憋了一口气,恨不得立刻能将其捉拿归案,方能消他心头之恨。
这边厢呼延雍的追兵气势汹汹径直沿着楚清溪逃亡的方向追击,那边厢楚清溪骑着“玉麒麟”,正已到了平承寺与赵宁绮云汇合在了一处。
“安泰!”,楚清溪跳下马背,几步跨入寺门低声呼唤。
平承寺不大,只不过三间大殿。院里空无一人,落叶一地,平添了几分萧瑟之意。楚清溪入得佛殿,只见正中一尊释迦摩尼金身斑驳,案前只得几柱清香亦早已熄灭。四周尚有一些金刚罗汉之像,更是有些破损断折,令人一望之下,便知俨然是一处香火不盛之所在。
“安泰!”,楚清溪低声唤道。只听那释迦摩尼像那边传来一丝响动,紧接着佛像前香桌上的帘子微微动了一下,正从里面钻出两个人来!
“清溪!”,赵宁欣喜地呼唤道,犹如乳燕投林般扑入了楚清溪的怀中:“你没伤着哪里吧?”,她手忙脚乱地在楚清溪身上打量,言辞之中流露出满满的担心。
“我没事。”,楚清溪看到赵宁无恙,先前自牛头峪带来的杀气早已一扫而空,柔声道:“事不宜迟,咱们快走吧。方才在牛头峪我已被发现踪迹,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大批追兵前来捉拿咱们了。”
她环顾了一下左右,疑惑道:“追风呢?”,赵宁道:“和马车一起都栓在后殿呢。这供桌这么小,又怎能容得下它。”,楚清溪点头道:“此处离倒马关不过百里,我看咱们就轻骑简从,就带着追风和玉麒麟走吧。若是用马车,恐怕比不过马快。”,她有些担忧地看了绮云一眼,又犹豫道:“只是绮云的身子,不知道能不能承受这等奔波。”
绮云咬了咬嘴唇,貌似给自己打了打气:“事急从权,楚姑娘不用担心我。”,她笑了一下,也是为了消除楚清溪和赵宁的担忧:“我不妨事,这些年来,什么苦都受了,还怕这点奔波不成。”
赵宁还有些不放心,皱眉道:“绮云,你不要勉强,若是身子当真受不住,咱们就用马车。”,绮云摇头道:“追兵将至,马车的速度怎跑得过战马。公主,楚姑娘,事不宜迟,咱们快些上路吧,若是在这里耽误了,岂不是绮云的罪过了。”
楚清溪见她颇识大体,不禁对她起了几分好感,当下便道:“既如此,咱们这就启程。”,她回转殿后牵出了“追风”,“玉麒麟”见之不由得交头接耳,不胜亲密之意,直教楚清溪与赵宁亦感同身受,不禁相视而笑,情意自然不言而喻。
三人上了马,一路向南直走,片刻都不敢耽搁,沿路上山重水复,着实有些令人苦不堪言。而一路行来,只觉沿路辽国官兵来来往往愈发频繁,整个气氛亦越来越紧张起来,三人在山间林中辗转穿插前进,亦分明感受到了日渐严峻的形势。
“清溪,看来萧太后的追兵,已经离我们不远了。”,赵宁有些忧心忡忡说道。
楚清溪皱着眉,远远地望着离此间不远处的官道上匆匆走过的人马,紧张地思索着:“咱们走的是小路,自然比不得他们走官道的宽敞。然为掩人耳目,咱们又不得不走这些山间小路以便隐藏行踪。”
“然若是咱们继续按原计划行走,定然会被萧太后的追兵迎头赶上。到那时若被前后包围,大军之中即便是我有通天彻地之能,亦不敢保证能够护你二人之周全。”,楚清溪沉声道:“所以咱们只能险中求生,过虎跳峡,入倒马关。”
“虎跳峡?”,赵宁闻言,耸然变色:“虎跳峡自古乃是宋辽天堑,峡谷深达百丈,投石而不闻其声,峡谷两侧相距甚远,即便是最窄的那一段,亦相距近十余丈,这该怎么过得去?”
楚清溪沉声道:“若是过不了虎跳峡,恐怕咱们就会落入辽人的包围之中,所以不管如何,唯有一试。”
赵宁和绮云苍白了脸,她们可以想象若是再落入辽人手中,等待她们的将是什么。她们不敢耽搁,当下便跟着楚清溪驱马直奔虎跳峡。只见群山竞秀,树密林深,三人二骑沿着长长地山路拼命朝前奔驰,只盼望能够尽可能快的赶在辽国追兵之前。
突然,只听一声断喝:“谁?”,便听一声弓弦声起,一支白翎羽箭夹带着风声“嗖”地朝一马当先的楚清溪迎面射来,楚清溪听风辨声,伸出两指轻轻一拨,便将羽箭击落于地上,定睛一看,不远处正有一小撮士兵剑拔弩张地看着自己,观其服饰,正是辽国斥候的打扮!
真可谓冤家路窄,楚清溪想方设法想要躲过辽国官兵的追踪,却想不到依然暴露了行踪,真可谓人算不如天算。“玉麒麟!”,其中一名斥候一眼就认出了玉麒麟的形容,不由得大叫起来,众斥候纷纷挺剑上前,意欲将楚清溪等人围将起来。
楚清溪眼看行踪暴露,顿时起了杀心。只是当她动的时候,为首一员斥候已将袖箭发上了天空!烟花在头顶上空炸开,地上已然横七竖八倒满了尸体,而远处隐隐地,已然传来万马奔腾的声音!
“走!”,楚清溪叱道,腾身跃上了“玉麒麟”的马背,带领着赵宁和绮云直朝虎跳峡方向疾奔。
“在这里!”,三人两骑果然容易被人发现,还未跑出几里地,俨然便已被人发现行踪。只听身后蹄声的的,正是追兵的声音,而“玉麒麟”和“追风”连日的奔波,亦已不复之前的神骏,虽说依然能马不停蹄的疾驰,但速度明显亦比平时慢了下来。
辽国斥候的袖箭接连不断地射上天空,楚清溪的明珠亦来不及同时阻止这么多人同时发射袖箭,只好护着赵宁绮云卯足了劲朝虎跳峡赶去。
身后的追兵越来越多,逐渐开始有人朝她们射箭了。楚清溪一看势头不好,猛然自马背上蹿了下来,几剑砍翻了几个士兵,随即便从地上捡了两面盾牌,一提真气,嗖嗖几步,竟然又一次赶上了“玉麒麟”的脚步。
就在两马并头齐驱的时候,楚清溪将两面盾牌递给了绮云,高声叫道:“护住身子!”,一边从指尖激出一股真气,猛然刺在“追风”臀上。
“追风”受疼,长嘶一声顿时加快了脚步,三人两骑风驰电掣般又一次将追兵远远地甩开在身后,前方,便是宋辽两国的天堑——虎跳峡了。
“玉麒麟”和“追风”在狭长峡谷前停了下来,只见天上白云如羊群一般,似乎就在伸手可及的位置。峡谷的下方深不见底,只是轻轻探头一望,便能令人感到有些头昏目眩。
“楚姑娘,我们必须从这个地方跳过去吗?”,绮云望着眼前的峡谷,一时间唇色都已经唬的煞白。莫说让她骑着马从这里跳过去,单单叫她探头望一望谷底,便已然令她浑身冒汗了。
“绮云,我们只能从这里跳过去才有可能活着回到中原。”,楚清溪正色道:“你要相信追风,也要相信你自己。”
绮云紧紧咬住了下唇,甚至都要咬出血来:“楚姑娘,别的事我都可以依你,可是这个,我真的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