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数百士兵,被最前方的将军领着,浩浩荡荡的出了宫门,仪仗队紧随其后,两辆黄顶马车缓慢前行,为了保证后方太后的安危,梁振伦手下第一大将,陆仟领着一千兵马殿后。
这队伍行到将军府门前停了下来,早就得到消息的梁冰,已经候在了门口,梁振伦和古维然一一见过之后,梁冰才领着两个丫鬟跟梁诣博和谢宛倩一一请安。
谢宛倩左手虚抬算是搀扶,瞥了一眼停在一边的马车,想了想梁冰和两个丫鬟都是女子,自己的马车又极大,位置空的很,于是开口道:“冰儿便与哀家同坐吧。”
她的眼神很柔和,不似面对梁诣博时那样的毫无情绪或慈祥,看起来就像是很喜欢梁冰一样,实际上只有她自己清楚,除了代替原主人赎罪之外,更多的是因为梁冰的样貌,让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感到亲切,让她感到并不是一个人。
每当夜深的时候,她总是会忍不住回想,回想那一天在片场的情形,虽然和梁冰是竞争对手,但也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这个和自己一样触电的人,最终怎么样了,这或许就是命运所产生的纠葛,心中除了争胜的心以外,多了一些以往没有的关心和期盼。
“谢太后。”梁冰福了福身,身后的两个丫鬟转身返回马车,片刻之后,拎着三个蓝布包钻入了谢宛倩的马车。
“起驾——”鹿公公一直注视着这头的动静,两个丫鬟进入驾撵后他稍微等了会,见再无它事朝梁振伦和古维然点了点头,扯着尖细的嗓子大喊了声。
车夫轻甩了一下手中的缰绳,马蹄声起继续踏上了行程,谢宛倩看着依旧拿着布包有些局促的两个丫鬟继而又放柔了一些:“拎着作甚,花麽麽你且安排一下。”
“谢太后。”小穗和小萱异口同声,把蓝布包递给对她们伸出手的花麽麽:“有劳花麽麽。”两人低着头,欠了欠身,还是局促着。
“这里都是自己人,无需多礼,便和以往那样即可。”谢宛倩记得原主人的记忆里,虽是有意接近梁冰,但在事情没有挑明之前,她们的关系还是很和睦的,丫鬟亦不会顾及太多,在谢宛倩面前倒也放的开,整日端着太后的架子她也是累的很,私心里到是想向记忆里那样放松放松。
“太后如今身份不似从前,怎可乱了礼数。”梁冰端坐着,背脊挺得笔直,她既然是个失忆的人,自然就不会有过多的情绪流出,恭敬不变。
掩藏身份本来就很累了,还要在这身份上追加一个,以前演戏好歹还有休息时间,可如今连口喘息的机会都没有,谢宛倩已经不想在演了,至少这追加的身份她不想演了,佯装生气语调忽的拔高:“即是知哀家身份,却忤逆哀家之意,冰儿的胆子,倒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臣女不敢,只是担心若是传出去了,会被人笑话臣女不懂礼数,失了尊卑。”梁冰起身福了福身,态度比之刚才又恭敬了不少。
她询问过小穗谢宛倩和原主人之间的事情,猜测两人应是胜过闺蜜疑似情侣,也正因为有这样的猜测,她才会毕恭毕敬,甚至是刻意疏远,她不想成为另一个人的替代品,就像她不会把眼前的人,当做她认识的那个谢宛倩去对待一样。
“如此说来,倒是哀家的不是了。”谢宛倩有些无奈,揉了揉眉心,挥挥手,轻叹了一声:“罢了罢了,随你罢。”缓缓的靠在了身后的椅背上,手肘撑着软垫,手背托着脸颊疲惫的闭眼静休。
梁冰重新落座,抬眼便见到了这一幕,柳眉微微蹙在一起,闭上的眼睑遮住了那光华流彩的褐色眼眸,高挺的的鼻梁下,粉色的唇紧紧的闭合在一起,被托着的脸颊略微便了形,白皙的如玉般的肌肤,被夏季的炎热染红,疲惫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心疼,生出一股想要将她拥入怀中,好好疼爱的情绪。
一如她第一次见到谢宛倩时生出的感觉,那一次谢宛倩也像现在这样,只不过坐的是片场的休息椅并非这华丽的锦缎软椅,身上穿着的也不是这绣着八宝平水的锻纱,而是一件纯白色的T恤。
记忆中的画面和眼前所见到的这一幕重叠在一起,让梁冰一时之间有些恍惚,有那么一霎那让她觉得,这人就是她认识的那个谢宛倩……
“小姐……”梁冰望着谢宛倩发呆的样子,引来了花麽麽好几次侧目,小萱轻唤了几声,见梁冰仍旧出神,情急之下只好轻晃了晃梁冰的肩头。
被人打断了思绪,梁冰失焦的眼逐渐恢复了神采,看出花麽麽眼里的探究,报以歉意的微笑,转过头将视线落到了窗外,无声息的平复着跳动异常的心。
“到哪了?”为了不吵到谢宛倩休息,梁冰把声音放的很轻,瞥了一眼一直盯着窗外未曾挪回视线的小穗。
“回小姐,已经出了国都!”小穗脸上的欣喜怎么都掩饰不住,说着话还不断的指着窗外,兴奋的恨不得大声喊出来:“小姐你看,那,那,还有那!”
炎热的日光下,远处橙色的光芒,覆盖着河面,波光凌凌的似是繁星闪耀,不时有鱼儿蹿跳出水面,开合着小嘴煽动着双翼,扑通一声又落进了水里。
河岸边三三两两的树上,开满了纯白圣洁的栀子花,在橙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芒,可这光芒却抵不过,那被簇拥在最中间,绽放着同这炎热一般无二,火红之芒的凤凰花。
那叶如凤凰之羽,那五片花瓣如丹凤之冠,这凤凰花树再这些树中最为巨大,被簇拥在中间,昂首俯瞰着四周的朝拜。
忽的一声鸣叫响起,紧接着婵鸣一声连着一声,这声音此起彼伏,似是某种旋律,听入耳里没有往常那般惹人烦闹,反倒是有些惬意。
眼前的景色谈不上美不胜收,却也是心旷神怡,许是小穗未曾见过,才这般的按耐不住,梁冰失笑,戳了戳小穗的脸颊,将车帘拉了下来:“莫扰了太后歇息。”
小穗这才发现谢宛倩熟睡了,惊的猛的捂住了嘴,忙不迭的连连点头,大气也不敢喘一个,生怕吵醒了熟睡的人。
梁冰摸了摸小穗的头,跟着也靠在了椅背上,闭目开始休息,不知道是不是这马车摇晃的频率,不一会儿她的呼吸就平稳了下来进入了梦乡。
再次醒来时马车已经停了,她缓缓的睁开眼,眼中存有刚醒时的迷茫,眨了眨后这迷茫便消失不见,头动了动蹭了蹭那靠起来软硬适中的枕头,但却并没有起身,开口询问:“到哪了?”
“到驿站了。”这声音从梁冰的头顶传来,柔柔的听着舒服的紧:“都下去忙活了,想来一会儿布置好了,便也能下去了。”
梁冰蹙着眉,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声音不是小穗也不是小萱,视线在马车内一顿寻找,这才发现两个丫鬟已不见了踪影,抬眼一看白皙的脖颈精致的下颌,怎么和梦里的那么相似?视线落到上首,谢宛倩不见了踪影,再往下垂,那绣着八宝平水的锻纱,不正是谢宛倩穿的那件吗!
猛的一下坐起身,朝旁边挪了挪,跟着站起福了福身:“臣女无意冒犯太后,还望太后恕罪。”
“无碍。”谢宛倩揉了揉肩膀:“方才马车停下,花麽麽与两个小丫鬟便忙着去了,哀家见你身子渐落,虽是软椅磕了头亦是不好的。”
“有劳太后费心了。”梁冰心中动容,瞧着谢宛倩揉捏肩膀,犹豫了一会向前踏了一步:“让臣女来吧。”说罢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在那肩上,时轻时重的揉捏着。
谢宛倩闭目享受着,睫毛轻颤如蝶翼,飞落在梁冰的心湖,落在那湖面上轻轻带起一番涟漪,惹得平静的湖面,一圈一圈的荡漾了开来。
“太后,已经收拾妥当,可以下车歇息了。”花麽麽的声音如同惊雷,劈在梁冰的脑海里,震慑住了心神,荡漾的湖水也瞬间归于平静,收了手,梁冰恭敬的退到一边,望着谢宛倩的背影,暗自抚了抚胸口,又一次将眼前人当做了心中人,摇了摇头挥去了念头,跟随着谢宛倩下了马车。
这驿站有三层,如今四周布满了随行的士兵,梁诣博的马车停在她们的前方,人确已经站在了驿站门口:“母后,冰儿,一日的舟车劳顿怕是累了,房间已布置好,且先歇息片刻,待晚膳时朕在命人通传。”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http://.123.